蘑菇头好硬，稚嫩的小缝进不去

　　工作室新接了一对未婚夫妻拍婚纱照的单子，地点挑在了离市区较远的一个小落叶林里，谌月看了一眼外边还在飘雪的天，叹了口气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大袋暖宝宝回来。

　　给新人化妆的时候谌月趁着女孩子刚喷完保湿水要缓一缓就听了一条林高远发来的语音，对方似乎正在外面吃饭，还隐隐约约能听到队友说话的声音。语音条大概有三十几秒，不算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林高远碰到了件好玩的事情第一时间就给谌月说了，中间还混杂着一句樊振东的粤语——“又给你女朋友发语音呢啊林高远”。

　　谌月把声音调的小，但大致听到了对面说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只不过这化妆间里只有她和那位正在被化妆的女孩子，故而谌月的笑声反倒显得清晰了一些。

　　“在和男朋友聊天吗?”女孩子睁开眼看着谌月笑了笑，动了动坐久了有些僵硬的脖子看着她。

　　“嗯。”谌月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随后拿起了刮眉刀准备给她重新修一下眉。

　　女孩子闭上眼睛，似乎是想到了自己以前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谌月聊了起来，“我刚和我男朋友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感觉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聊天。”

　　谌月听完微微勾着嘴角，这种想法她以前有过，但是林高远毕竟是运动员，每天训练的时间都得有八个小时，更别提他们每天工作的时间仿佛都是交叉开来的了。经常是林高远有空了谌月在工作，谌月有空了林高远又在封训，难得才能碰上两个人都闲着的时候。

　　“但是后来有一段时间他回消息变得特别慢，经常上午给他发的消息他下午或者晚上才回我，但我竟然在别人发的朋友圈底下看到他的评论了。”谌月一愣，给她烫着卷发的手顿了顿，看向了镜子里神色平静的女孩子，“我那时候就知道他可能热情被消磨掉了。当时......我们在一起可能两个月吧。”

　　谌月没说话，手上的动作继续了下去，女孩子的声音也紧接着响起，“我问他他是不是已经对我没感觉了，结果你猜怎么样?”

　　谌月顿了顿，没说话，女孩子却自问自答了起来，“他秒回我，说是的。”

　　“然后我就和他分手了。”谌月注意到女孩子捏着衣服的手动了动，她忽然觉得今天的拍摄似乎并不会那么顺利，“后来过了一个多月他来找我复合，我同意了。然后我们就分分合合分分合合，大概有七次吧。到最后连我的朋友都不劝我了，说他们跟我说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说了也没用。”

　　“但我其实听进去了。就在上个月......我发现他好像和另一个女孩子聊天很频繁，所以我就打算和他结婚。”女孩子拿起放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汗，随后双手放在了膝盖上挺直了腰板，“女孩子报复心是很重的。”

　　谌月停下了动作，看向了镜子里的女孩子，她表情平静，仿佛是在和谌月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既然他喜欢自由，那我就用婚姻束缚住他好了。他如果想自由，我就让他自由也自由的不痛快。”

　　谌月捏着烫发板的手出了一层薄薄的手汗，她有些不太理解女孩子的想法，既然对方并不是什么良人，那就及时止损尽早脱身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和对方死磕呢?谌月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问——说到底，她也是个自私而又凉薄的人，既然对方已经说了别人说什么都不管用，自己自然是不会趟那趟浑水的。

　　这世界上最难猜透的就是感情，成年人学得最好的一门课也是粉饰太平。

　　当了这么久的摄影师，她倒也算是各色各样的人都见过了，有来拍婚纱照的时候吵架说不结了的，有失恋了跑来拍照放松心情结果拍着拍着崩溃了的，也有十年长跑从一而终的。

　　给谌月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朋友。也是在给女孩子化妆的时候对方忽然和谌月聊起了他们的故事——女孩子原先是跳舞的，后来因为伤病没办法跳舞了，男孩子是运动员，却也因为早些时候伤了身体退役了。

　　这世界上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但好在后来他们都找到了能够重新生活的方式。

　　爱能让人变得歇斯底里，无可救药，但也同样能将心比心，填补遗憾。

　　下午拍照的时候两个人笑得都很开心，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有过矛盾的样子，其他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羡慕地看着这两个人，脸上也都是笑容，但谌月却有些笑不出来。

　　“谌月，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啊?”庄思思看着谌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关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冷吗?我这儿还有两个暖宝宝，你要不要贴一下?”

　　“不冷，我衣服里贴了四个呢。”谌月回了神，抬头对上了庄思思关切的眼神，随后摇了摇头，“谢谢思思姐。”

　　“没事儿没事儿，”庄思思是个北方姑娘，性格比她开朗得多，看到谌月沾了雪的样子忍不住感叹了一下，“你长得真好看。”

　　谌月被这么突如其来的直白的一句话说得愣了一下，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就只能疑惑地看着她，“......啊?”

　　“你就抬头望天，我走远点儿给你拍一张。”庄思思突然来了兴趣，笑着拿起了手机走远了几步，她觉得谌月此时穿着黑色羽绒服披着白色围巾还扎着落了雪的丸子头的样子着实有意境，忍不住想给她拍一张，拍出来的效果果然像她想的一样。

　　庄思思有些兴奋地把刚拍好的照片发给了谌月，笑着朝她炫耀似的指了指照片，“啧，看姐这技术，是不是上道儿?”

　　谌月没忍住笑了一声，很给面子的点点头有模有样地学了一句他们那儿的方言，“那可不咋地。”

　　庄思思看到谌月低着头划了两下手机就把这张照片存下来发给了另一个人，备注是一个小爱心，大概也就猜到那是她男朋友，于是调侃似的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的腰，等到谌月转头看她之后笑着揶揄，“发给男朋友啊?”

　　“嗯，觉得拍的很好看。”谌月点点头，老老实实承认了，“他说他很喜欢存我照片。”

　　“啧，热恋期就是不一样。”庄思思听到后面补上的那一句话之后满脸都透着羡慕，“我男朋友每次都说我的自拍修的跟本人一模都不一样，气死我了。他朋友圈那些小姑娘不跟我差不多嘛，男人就是这样，哼哼，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谌月笑了笑，她有些奇怪怎么今天遇到这么多和她说些情感道理的人，但什么也没说。庄思思看她不说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拍拍她的肩膀，“欸，月月，徐望是不是追你来着?”

　　谌月听到她的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听到她逐渐放小了的声音才抬头看了一眼离他们有些远但是却正好和她对视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的徐望，这才回头看了看庄思思，“没有吧，我们平常不怎么交流。”

　　——确实不怎么交流，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交接了之后也就只有朋友圈点赞评论的关系，只不过谌月很少回复也很少给别人点赞，故而在她看来交集并不多。

　　“那你小心点儿啊，我感觉他对你动机不纯。”庄思思这句话说得颇有些谌月年轻时候，或者说是高中的时候有些“非主流”时期的言论了，谌月听了忍不住笑了一声，惹得庄思思以为她不相信她的话，“啧你别不信啊。我觉得这小子肯定对你有想法，他知道你有对象吗?”

　　“应该知道吧......我不清楚。”谌月摇了摇头。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平常也没有秀恩爱的爱好，毕竟男朋友身份特殊，知道她恋爱的人不在少数，至于她男朋友是谁也就只有关系好的几个人知道。

　　“你不是好奇那天香槟玫瑰谁送的嘛?”谌月听闻看向她，庄思思一副“吃到瓜”的样子笃定地看着她，“李悦禾看到徐望放在你桌上的。”

　　——是了。好像从那天起她就忽然觉得工作室里的气氛怪怪的，没想到其中竟然是这么弯弯绕绕的事情。

　　谌月自认自己并不是很典型的吸渣体质，但不得不承认渣男总是会容易一见钟情的。她并非没有私下里听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讨论过徐望，再加上徐望的微信朋友圈删的干干净净以及他娴熟的搭讪方式，很难不让人怀疑。自从上次好不容易甩掉那个男模特之后谌月真是有些怕了这些看上去矜贵的公子哥儿，看上去根本不像来遭受社会毒打的，反倒是来民间体验生活的。

　　谌月忽然觉得林高远应该算是她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认识的最干净最单纯的男孩子了——就是单纯得有点儿傻了。

　　[好看。特别好看!]——林高远

　　[我比赛结束了已经回来了。给你买了件衣服，回去带给你~]——林高远

　　没等谌月再去思考，林高远的微信突然回复了过来，谌月这才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给他回消息，她举起手机拍了一个面前的视频给他，还说了两句话，“超级冷，我们在给新人拍婚纱照，太会挑日子了他们。”

　　[以后我们肯定挑春天拍~]——林高远

　　谌月看了一眼林高远的回复，忍不住笑了笑——果然，还是不该期待属性突变的直球选手能说出什么别的情话来。

　　[你冷不冷?我去帮你们买点奶茶什么的?]——徐望

　　刚准备关上手机，谌月突然看到了徐望发来的微信，又想到了刚刚庄思思和她说的话，莫名的开始多想了一些。她很快就给徐望回复了“不冷，不用了，谢谢你”，随后又像是缓解氛围一样又补上一句“你去问问她们吧”。

　　[你好像总是拒绝我......]——徐望

　　谌月皱了皱眉，或许第六感属实是敏感的，谌月就算是再迟钝也觉察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转而锁上了手机没再回复他。

　　结束了工作之后谌月最终还是没忍住跟着大部队一块儿去咖啡店里买了杯咖啡去去寒，等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天上开始绵绵的飘起了小雪花。雪下的不大，顶多只在脸上轻轻蹭一下的样子，谌月呼了一口气，双手握着咖啡杯借着它渡了些暖气。

　　“我送你回去吧，正好顺路。”徐望撑开伞打算给谌月挡雪，笑意盈盈的样子让人有一种“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感觉。

　　......顺个鬼。

　　谌月忍住了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谌月注意过徐望每天回家开车的方向，和她是截然相反的，自从庄思思和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还真是局中人看不清真相了。

　　谌月刚想开口拒绝，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于是停下了话茬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往前看。”谌月听到林高远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很久没见到的人这会儿穿着一身的白色羽绒服打着伞，拿着手机的手朝着她挥了挥。

　　谌月挂了电话，转头朝着徐望说了一声“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就小跑到了林高远面前。

　　“你怎么来了?”谌月笑了笑看向他，“我以为你还在无锡呢。亏我还给你拍了个视频，结果你竟然已经回来了。”

　　林高远没有回应她，带着口罩也看不太清楚他口罩下的表情。谌月看到他只是收了伞慢慢的放在地上，顺带着把手上拎着的包装袋子也放在了地上，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两只贴着暖宝宝的毛茸茸的小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暖宝宝撕下来以后，拉过她的手套上去。

　　他的手也热乎乎的，牵过谌月手的时候谌月忍不住在他暖和的手上蹭了两下。等到做完这些之后，林高远才微微低下头凑近谌月的脸，直到她被他呼吸时的热气吹的有些发痒，忍不住眨眨眼睛。

　　他肯定是熬夜了的——别的可以骗人，眼底的黑眼圈却不会。林高远的睫毛很长，直到他突然扯下口罩吻住她的时候谌月才下意识的看向离她最近的他的眼睛和他高挺的鼻梁。

　　对上视线的时候林高远搂着谌月腰的左手倏地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温柔了下来，右手拇指轻轻摸了摸谌月的脸，唇峰若即若离地轻轻碰着谌月的唇角。再然后就是忽然卸了力一样搂着她，把下巴搁在了谌月的肩膀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似乎压在了她身上，压得她往后退了两步又被林高远重新拉了回来抱住。

　　“再不来女朋友要被抢走了。”挂在他下巴上的口罩轻蹭着谌月的左边脸颊，她听见林高远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跟你坦白，我在宣示主权。”

　　于有些人而言，恋爱是试错的过程，而对于林高远而言，恋爱或许是无师自通的占有欲。

　　谌月总是在恍恍惚惚之间觉得林高远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好像慢慢慢慢地有了很多她未曾留意的情绪——例如他开始学会毫不吝啬他对谌月的爱与赞扬，又开始拥有对她直白而又毫不遮掩的侵略和占有。也正是那样的时刻，谌月才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人已经到了该被称作“男人”的年纪了。

　　他或许是温柔而又克制的，但在自己的领地里他也是王。

　　“谁让我女朋友长这么漂亮呢，一个两个的，谁受得了啊?”林高远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只能多抓牢点儿了。”

　　谌月没忍住被他的话逗笑了。

　　于是当晚谌月就取消了三天可见的朋友圈，甚至连朋友圈背景都换成了他们俩的合照。

　　——喜欢嘛，本来就该是热烈而冲动，大方而坦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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