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批人忽然听说乌沙堡废墟那里有人愿意聚拢他们,带他们脱离苦海,几乎狂热地亢奋起来。短短两三天里,从周边各处草甸、河谷奔往乌沙堡集合的,足足有上百人。
天晓得这地旷人稀的所在,怎就聚集了这么多奴隶,又是天晓得他们怎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两三日里,有人带着脚踝上勒着的牛筋绳索,不眠不休地狂奔数十里,以至于牛筋把他双脚磨得皮开肉绽。也有人在路上油尽灯枯,奔到乌沙堡,把身边孩童少年托付了,立刻就死。
到了这个局面,已经由不得吕枢和卢五四想要抓紧脱身了。
他们收拢汉儿奴隶的消息既然传了出去,奉别勒古台的命令,要抓住他的蒙古人很快就会赶到。就算不至于刀枪加颈,必定也会横生许多麻烦;而也里牙思的部下们,又势必不能与黄金家族的千户那颜对抗。
既如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多聚拢些人,趁着草原上乱哄哄的局面抱团回去!
想要回乡,就得够胆。眼前这点零散蒙古追兵,正是练胆的对象,更是从奴隶当中拣选可用之人的必要手段!
刀光闪动,卢五四奋力劈砍。 在他眼前,蒙古追兵的脸上都露出狞笑。他看到追兵后头,几个明显才十四五岁的蒙古少年,也挥着铁刀或重棍,脸上露出笑容。
在他们眼里,追杀奴隶便如追捕草原上的小兽一样轻而易举,绝不可能出什么岔子。就算马匹被着火的草球惊吓了,到最后不还得用刀枪决胜负吗?
说到厮杀,蒙古勇士怕过谁?
有个蒙古人落马时正对着卢五四,他单手撑地滚了两滚,立即起身抽刀相向。
然而就在他站稳的瞬间,“砰”地一声闷响,这蒙古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卢五四正挺刀前冲,只觉脸上一热,被暖烘烘的液体溅了一脸,眼都睁不开了。
他右手连舞刀花遮蔽身形,用左手袖子抹了抹脸,睁眼看时,只见那蒙古人的脑袋便似一个不小心脱手坠地的西瓜一样四分五裂,红的白的瓜瓤流了一地。旁边还有块沾满了血液脑浆的石头。
投出石头的,是先前奔逃的人群里,一条骨瘦如柴的汉子。也不知他在草原上过得什么日子,满头胡须乱发都结了绺子,散发出一股股恶臭。
见卢五四侧身回望,这汉子咧嘴笑了笑,一瘸一拐地向前猛扑。
另一个蒙古人被飞石吓了一跳,反应稍稍慢了点,被瘦削汉子奋力扑倒。两个人在地上接连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