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真是越来越……”王玄策在看完楚王殿下的“圣旨家信”后,他只觉得自家家主的行为当真是抽象十足:“臣记得房相和杜相没得罪过您啊……”
“你不懂……”楚王殿下难得有给王玄策上课的时候,所以他自然要好好显摆一番:“我可太了解我爹是个什么玩……嗯……是个什么样的昏君了。
他这人好大喜功,又情绪敏感,像是封禅这种人间帝王都向往的至高荣誉,他当然也会起心思——但很可惜啊,他不是本王,没办法让房相和杜伯伯他们就此事点头,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本王从侧面事先同他们打好招呼,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怎么样,玄策,谁敢说本王不孝顺?我比那昏君孝顺多了。”
“殿下,您确定要掺和进此事?这可是皇帝和群臣之间的博弈,您要插手?!”智者千虑的王玄策,今日终究是失策了:“殿下,这可要不得啊!”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难,”楚王殿下闻言撇撇嘴:“之前本王在西北如日中天,金山祭天之时,我爹不是很中用,没能及时赶上,说起来,我这做儿子的在这一点上是没有做到位——所以我想着等打下了高句丽,再让那昏君挑一座名山大岳去封禅,我想百官也不好就此说什么。”
“殿下,打下高句丽,确实可以促成此事,但您也会因此变得和群臣们关系紧张……”王玄策从来就不怀疑自家家主能不能灭掉高句丽,从他跟随楚王殿下前往草原之后,他就坚定的认为若是楚王殿下想,那么高句丽就一定会被大唐征服。
“和文官们关系紧张点才好,”楚王殿下闻言笑了笑:“反正朝中武将跟本王好得穿一条裤子,本王暂时还腾不出另一条腿来跟文官们……”
“殿下,不要如此粗鄙……”王玄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有画面感了:程咬金、尉迟敬德两位大将军笑呵呵地站在楚王殿下身边,魏征、唐俭二人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另一边。
而楚王殿下……咳咳……总不能是光着腚……
“不是粗鄙,”楚王说到这,又提笔在信的末尾加了一句“不要让小兕子吃太多甜食”,随后才道:“人要有自己的立场,本王的立场从来都是为了大唐,为了家人,读书读书,教的是礼义廉耻、忠孝仁信,可这礼义廉耻、忠孝仁信,不就是在说一个人该心怀家国天下么?
祖母当年与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只知道靠在她怀中,张嘴等着她老人家给我投喂剥好的松子。
不过如今本王回忆起这些往事,从中细细想来,恐怕祖母那时已经对这个世界很失望,但是她却依旧对本王抱有一份希望。
而本王,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老人家再失望了。
哪怕祖母已经……故去,但是对本王来说,她一直都在本王心里。而本王可以欺天,却不能欺骗一直在本王心上的祖母。”楚王殿下说完,见王玄策已经沉默不语,脸上更是有了懊悔的神色,又是他故作夸张地朝对方扮了个鬼脸:“不好意思啊玄策,你要想从本王这捞一份从龙之功,哪怕是有点困难,不过将来咱们找着机会,还是要开一开玄武门——毕竟我窦氏家臣之中,武将如云,谋士……嗯……谋士……一、二、三……四……啊……谋士是有点少哦……”
楚王殿下开始忧虑了:“嗯……回头得找个机会,招收一下谋士……不知道杜伯伯他有没有软肋……”
“殿下,您就不能再稍稍正经一会儿吗?”王玄策此刻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有些钦佩也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为人过分活泼外向的楚大王:“其实……殿下您也不缺谋士,只不过窦公不希望您过早接触到他们,就连臣……窦公其实也挺后悔,他曾经说过,不该那么早将臣送到您身边来……”
“哇……”楚王殿下闻言气得双手环胸:“窦叔儿这人真是……本王能有什么坏心思?让本王身边多点儿谋士怎么了?啊?!一天天就宇文擎这样式儿的莽夫围在本王身边,本王能学的着什么好?!”
“殿下,您在叫我吗?”——随着楚王殿下的此番话语落下,守在门外正抱着一只从山里捡来都山猫(猞猁)幼崽小心喂食的宇文擎抬头朝屋内喊了一句:“是不是王玄策言语间冒犯您了?唉……臣就说您不能像宠信臣这般宠信他,那小子不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主儿……您等着,臣现在就替您教训他……”
“喂你的山猫去!”楚王殿下能耐着性子听宇文擎讲完这番话,那都是他难以令人察觉的温柔。
“——就这货……”楚王殿下在呵斥完宇文擎后,转头便跟王玄策提起了这位虎痴最近的莽夫事迹:“这货早前得知李靖李大将军府中养了一只老虎,他便一直对此心心念念,这次来了太行山,他就想进山寻虎,结果呢……虎没寻着,回来的时候捡了一只小山猫,如今可是宝贝得不得了呢……”
“东施效颦,不过如此。”王玄策闻言自认默契地补了一手温柔刀。
“玄策,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本王的虎痴呢?”楚王殿下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玄策啊,你小子如今到底是飘了,居然已经开始攻讦你的同僚了?”
“殿下……臣只是顺口接了一句,您……”王玄策是彻底被楚王殿下那进退有据的节奏给带崩了:“这事儿不是您提起的么,您不能反手就把臣给撇下了啊……”
“这下知道被人撇下的滋味不好受吧?”听着王玄策口中的抱怨,突然,楚王殿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道:“玄策,本王不会撇下你们之中的任何谁,永远都不会。”
“殿下,您可真是越来越……”王玄策在看完楚王殿下的“圣旨家信”后,他只觉得自家家主的行为当真是抽象十足:“臣记得房相和杜相没得罪过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