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算是开了个好头。”楚王殿下本来想一上来就谈谈就藩事宜的,谁知宇文擎非要纠结太子之位的事儿,于是他干脆就跟众人交了底:“关于太子之位这事儿……本王的确有自己的考虑,本王这个性子,非是做那守成之君的料,当然,本王更受不了将来当了皇帝,要成天忙于政事,没有自己的乐趣,这一点,还请诸位见谅。”
“殿下,”窦师纶作为窦氏的大家臣头子,哪怕今日在场的家臣中,多了一位身为供奉的谢闵麟,可他还是拥有最大的发言权:“我等入窦氏之时,没有谁是冲着什么从龙之功去的,这一点,大家应该心知肚明。”
“那倒是。”或许是担心窦师纶这番话太得罪人,于是身为他好友的谢闵麟,此刻也出声附和道:“说到底,还是楚王殿下有本事,否则就算有这种好事,恐怕也落不到殿下头上来。”
“得陇望蜀,贪心不足。”而等谢闵麟此番话音落下后,小天师张镇玄也适时接口道:“终究容易生出祸端。”
“我觉得殿下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契苾何力自打当初随楚王殿下从西北返回长安后,一直颇受李二陛下器重,如今更是当了驸马,可是他依旧清楚,真正让自己能够安身立命的人是谁:“房玄龄、魏征这帮人,并不好对付。”
“也不是太难对付。”——王玄策闻言顺口接了一句:“可是殿下心胸宽广,志在八方,所以不希望我们内斗。”
“该给你们的荣华富贵,窦氏已经给了。”张镇玄见王玄策已经做好了铺垫,所以他干脆继续当起了恶人:“若在有还在痴心妄想,那么在下这个窦氏供奉,可就有意见了。”
“就是就是。”袁天罡平日里虽然是混子,但因为曾经的教训,如今的他,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比谁都清醒:“殿下有出息,不是咱们求上进的理由,再说了,大家也都知道,咱们殿下虽然在有些时候……不那么靠谱,但他也并未亏待过我们啊!”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在袁天罡说完这番话后,堂上诸位窦氏家臣,却纷纷沉默——大家此刻脑海中涌现的记忆,全是楚王殿下的“有些时候”的“不那么靠谱”——实话实说,这种不甚美妙的回忆,属实挺折磨……呸呸呸……挺磨炼家臣的……
“不是,你们都想干嘛?”楚王殿下本来是打算以一个明君的身份跟大家相处的,但是现在嘛……罢了罢了……他也不装了,直接开始摊牌:“行了行了,本王也懒得跟你们废话了,阿史那社尔、阿史那思摩、阿史那贺鲁、还有执失思力、契苾何力你们几个,如今也都是十六卫的大将军了,所以明日,本王需要你们……”
接下来,楚王殿下在详细的交代了这几位大将军明日要执行的任务,随后,他见众人在得知自己的计划后,皆面露震惊之色,不由皱眉道:“怎么?你们该不会以为本王真是那任人揉搓拿捏的泥人吧?
我跟我大哥感情好,是一码事,我跟那昏君之间的账,也是要清算的!”
“不是……殿下……”饶是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的王玄策,现在也有些头皮发麻:“您就藩……也算是一桩好事,可怎么能……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呢……再说了……琼州……可比岭南还“岭南”啊……
“好了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楚王殿下眼见自家窦叔即将要开口,于是赶忙起身道:“多说无益啊,多说无益。”
“殿下,那我等就先回去准备了。”执失思力是有眼力见的,眼看窦公就要出言阻止,而楚王殿下又是心意已决,心知谁才是他们这帮异族大将真正“老大”的执失思力,赶忙躬身领命道:“臣等定当不负殿下所托!”
“如此便好。”楚王殿下闻言点点头,接着他的目光扫过面前一众家臣,旋即似笑非笑道:“当年我爹开玄武门时,身边的猛人好像还没本王多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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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殿下是挨了窦师纶的一通训斥后,才臊眉耷眼地离开玉山的。
而王玄策和张镇玄,则是得了窦师纶的令,负责陪着这位大王于明日“起势”。
“殿下,我和镇玄道长就送您到这了。”朱雀门前,王玄策和张镇玄停下脚步,向脸上神情依旧如往常一般悠闲的楚王殿下微微一礼:“您可得保重。”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楚王殿下闻言眉头一皱:“本王怎么需要保重了?”
“你都回来四五日了,可还不曾去见……咳咳……”王玄策说到这,咳嗽两声,随后道:“你还未曾去见虞公呢……”
楚王殿下这下算是听懂。
什么还未见“虞公”,王玄策这小子是说他还没去见自己的“虞美人”呢……
“眼下为去见谁,都是在给对方添麻烦。”楚王殿下闻言挠了挠头,随后有些失落道:“但有些事情就摆在那儿,本王不去做,没人会做,所以这个就叫……天命,对吧?”
“殿下,明日要不要让宇文擎带人进城?”王玄策在听完楚王殿下的这番真诚话语之后,他想了想,旋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反正都要撕破脸……”
“不一样的。”楚王殿下闻言摇摇头:“只有私自动用了十六卫的人马,本王才能出得了长安啊……”
"殿下,臣想知道……您真的是自愿……”宇文擎身为楚王殿下的虎痴,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并不是楚王殿下志不在大位,而是对方有没有受到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