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有此推断,缘由诸多:
其一,登州城内叛军的口号很有西明风格。他们既攻伐土豪劣绅,又清剿匪寇,唯独不祸害百姓。
其二,洪承畴之能,范大人自是心知肚明。
若他有能力在一夜之间击溃卢氏的二十万流寇还斩首四十匪首,那么在去年流匪齐聚荥阳时,他早就做了,又何至于让中都皇陵被掘?
其三,明军多路合围,从河南卢氏一直追到山东登州,大小数百战,一战未赢,反而折损了总兵、副总兵、游击将军十几人,范大人不觉得这叛军之战力,委实强得有些匪夷所思吗?”
“这……这些,你又是从何得知?”范景文大惊失色。
冯梦龙嘿嘿一笑,举杯轻啜了口果酒,才捋须得意道:
“老夫初至西明,因德才兼备,不久便升任为十二号仓库之库使。
老夫麾下有一小厮,名曰姚肇,此人昔日为福建行省都指挥使,范大人不陌生吧?”
说着,他还伸出大拇哥,往后指了指:
“若大人不信,不妨瞧瞧老夫身后三排之人。”
范景文缓缓起身,颈部似机械般转动,目光终是落在兵部侍郎李邦华身旁那张熟悉的脸庞之上——正是姚肇!
之所以认识姚肇是因为都指挥使司虽隶属五军都督府,却是归兵部调遣,也可以说,姚肇就是范景文的下属。
此刻的姚肇,一脸亢奋之色,正疾声低语。而李邦华则是眉头紧锁,面色如铁,凝重异常。
范景文就像被抽离了精气神,颓然顺着椅背滑落而坐。
良久,他忽似想起什么,目光转向冯梦龙,急切地问道:
“即便那刺客兄弟会强悍异常,却也已被围困于登州城中。犹龙先生所言‘悬了’,是何意?莫非西明援军,真有全歼我十万精锐之能?”
对于西明的单兵作战能力范景文是见识过的。几个时辰前他还在尚书府的书房,结果院内护卫还未发现动静,他已经被掳上了飞艇。
然而,对于西明军伍战力,他却是茫然无知。此刻闻听大明所余不多的精锐或将覆灭,心中不禁焦虑万分。
冯梦龙见状,悄然伸长脖颈,朝前方望去,见郑森已归座捧卷而读,方才压低声音,神秘言道:
“数月之前,郑芝龙麾下四万水师,两千二百余艘战船,曾与西明舰队于安海镇外十里海域激战,你可知战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