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前面,堆满了一捆一捆的干柴,只剩门口一点落脚的地方,地上也全是枯枝落叶。
木质的堂屋木门,经过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散,呈现一种枯灰色,看着还很脆。
陈肆松开宋昭的手,脚步沉重、缓慢,一步一步走到门前。
抬手,握住锈迹斑斑的铁锁,手臂猛地一用力,铁锁便被他拽了下来。
“咯吱——”门被推开。
宋昭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陈肆。
刚进门,一股空置经年的湿霉气味扑鼻而来,令宋昭深深皱起了眉。
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没来过这么糟糕的地方。
可这是,有人游荡多年,无法归来的家。
夜幕彻底降临,落后的村子没有霓虹夜市,陷入绝对的黑暗。
陈肆拿着手电,一寸一寸扫过堂屋,随后跨过隔门,到厨房。
旧木板搭成的案板,上面摆放的碗碟,蒙着层厚厚的灰尘,让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的确不像有人来回过的样子,宋昭伸手,握住陈肆的手臂:“我们明天再来。”
指尖刚一触碰上,宋昭便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手臂上贲勃的肌肉,紧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她抬起头,男人的侧颜冷峻阴沉,透出一种极端的专注,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陈肆!”
宋昭语气严肃,冷静地道:“现在太晚了,我们必须先回去。”
“你也看见了,他的确没有回来过。”
忽然,陈肆俯身,伸出修长的食指,在眼前的碗底抹了一下,随后又用中指在另一边的碗底,又抹了一下。
他突然开口:“他回来过。”
“什么?”
陈肆向她伸出手,呼吸瞬间粗重起来,嗓音发沉:“这两个碗上的灰尘厚度不一样。”
灰尘的厚度,代表着时间的距离。
宋昭讶然,正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忽然“哐当”一声。
宋昭猛地回头,将手电照过去。
是堂屋的门,被人关上了。
宋昭心底一沉,提高声音:“是谁在外面?”
陈肆本能地拽住宋昭,将她扯到身后,目光紧紧盯着门的方向。
下一秒,陈旧的玻璃窗外,瞬间火光冲天。
屋内的温度,迅速攀升,浓烟蔓延,让人无法呼吸。
屋子外,刚刚给他们指路的老婆婆,佝偻着身影站在火光里,眼神狠绝。
“别怪我这个老婆子,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紧咬着不放。”
窗外火势越来大,几乎亮如白昼,映出周围树影憧憧。
空气变得滚烫,宋昭迅速蹲下,拿出手机给手下的人打电话。
“咳、咳咳,你们咳......到哪儿了?赶紧过来!”
陈肆神色冷静,往四周扫一眼,突然走向灶台后,拎起一跟手腕粗的树棍。
随后拽起宋昭,将冲锋衣脱下,兜头盖住她的脑袋,单手揽住她,就往堂屋大门走。
大门从外面被锁住,宋昭脑袋被蒙住,眼睛无法视物,心脏砰砰剧烈加速。
她抓住男人揽着自己的手,声音被呛得嘶哑:“陈肆,别冲动。”
陈肆紧紧揽着宋昭,目光冷冷盯着大门,猛地抬脚一踹。
年久失修的木门,不堪一击,轰然倒塌。
将黑暗吞噬的大火,阻拦在门外。
刚刚那些干柴,被人弄倒,噼里啪啦地燃烧,这年老的房子,就像一座巨大的火场。
越过蔓延不绝的火光,陈肆与老人视线撞上。
老人瞳孔微微一缩:“不要让他们出来!不要让他们出来!”
话音落下,窸窸窣窣响起嘈杂的吵闹声。
原来,村子里的人,都过来了。
他们一边叫喊着:“烧死他们!”“不许出来!”
一边将一块块的干柴,向他们扔过来。
陈肆微微俯身,一把横抱起宋朝,疾步往火势外冲去。
有柴块被扔过来,他敏捷地侧身,用身体将宋昭护得严严实实。
宋昭抓紧陈肆的衣襟,每次感觉到他被砸到,不知是燃烧的烈火,还是村民扔过来的柴块。
她的心口就一阵紧缩,每一次都如同痉挛一般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