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

曲砚浓细细地追溯回忆,像是挑剔的看客在翻阅一本据说很有趣的话本,半晌得出结论:“——你说得对。”

连自己的过去也失了认同么?

卫芳衡凝神看着曲砚浓,心底生出一股悲哀、为后者悲哀:这匆匆忙忙一千多年,爱过、恨过、挣扎过、痛苦过,到最后功成名就,却把当初的自己给丢了,除了一个名字,什么也没抓住,又有多荒唐?

就连这悲哀感慨,也是旁人为她而发,而她自己浑然不觉、乐在其中,更是荒唐中的荒唐。

“要不然,还是去见一见夏仙君吧。”卫芳衡突兀地说,“夏仙君说,她不能离开上清宗,你最好去见她一面,不要放任道心劫越陷越深。”

这更奇怪了,夏枕玉这么煞有介事,好像有把握帮她化解道心劫一样,可夏枕玉真要是有这样的本事,怎么还会任自己陷在道心劫里,寸步不敢离开上清宗?

曲砚浓不经心地笑了一笑,“怎么什么都听她的?夏枕玉镜中托影一面,把你给收买回上清宗了?”

卫芳衡跟随曲砚浓之前,本是上清宗的弟子,曲砚浓这话可轻可重,说不准就是敲打,但卫芳衡问心无愧,没有一点惶恐。

“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我不知道哪一辈的叔祖是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你爱屋及乌,决定答应我一个要求。”卫芳衡说,“我都听夏仙君说了,他和你是情侣,为了救你把命也给丢了,所以你过了很多年还是念念不忘他,是不是?”

曲砚浓却反驳,“不是。”

卫芳衡不由意外起来,“我哪里说的不对?”

其实曲砚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反驳,只是那一瞬近乎本能,说完便愣了。

“我觉得,我要是对他念念不忘,多半不是因为他为我死掉了。”她琢磨着,随口说,“我缺愿意为我而死的人吗?”

卫芳衡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