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听得是云里雾里,半点不知情况,但听起来,慕容澄似乎早就与家里坦白了一切。但那是几时发生的事呢?莲衣不得而知。
“你别胡说…”莲衣伸手拽他袖口,却被他反握住了手掌,触感温柔坚决。
“我没胡说,小花你别慌,别急着否认。”
蜀王妃目光落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莲衣,你先回去吧,世子喝多了酒,有些话,等他酒醒了再说。”
莲衣一听,就知道蜀王妃已经知情了。
的确,事情还要从慕容澄在西宁卫负伤说起,刀箭不长眼,战场负伤在所难免,最初慕容澄没当回事,也没伤在脸上,回去还能见媳妇。
而且战况大好,眼看西番军士只要一鼓作气杀下去,就能将西番人退兵,他便只让军医简单包扎,又随军爬山蹚水,渐渐感到身体不适也瞒着广南侯没有声张,结果他就昏死在了军营。
再醒过来人已经到了蜀王府,近五天的跋涉,广南侯专门为他安排了一队人马,将他护送至蜀地。
好在前线不再紧张,西番人节节败退,否则他这一晕,广南侯怕是真要舍他性命不顾,保大豊疆土安定了。
时隔一年多回到蜀地,恍如隔世,慕容澄醒过来见床边站着熟悉的亲人,还以为自己战死沙场了,正疑惑这人生的走马灯里没有莲衣,他强撑躯体坐起来喊莲衣的名字,结果就见全家乜目注视自己。
他缓过来,发觉自己好像还没死。
但也离“死”不远了,蜀王妃板起脸问:“你昏迷时就一直念她的名字,又是小花又是莲衣,我查了府里仆役的名录,才知道莲衣原叫沈良花,你叫的就是她的名字!真叫惊喜!慕容澄,我就知道你跑到江都没憋好屁!还骗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你就是想气死我!”
说罢,蜀王妃竟跌坐早他床榻一侧,抱着他落泪大哭起来,“你有本事就别醒了,醒了就知道气我,不醒我也就不必为你的事伤脑筋了!”
蜀王背着手站在一旁,唉声叹气,“好了,醒过来就好,别说那些不相干。哪有刚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先骂一顿的道理?”
慕容澄这才知道自己真就差点死了。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总是浑浑噩噩念着莲衣的名字,哪怕滴水未进,颗粒不食,也要嗫嚅着嘴唇叫她。
大夫说他的背部伤处感染,原本只是一道口子,眼下却状似蜈蚣十分骇人,烂肉剜了,剩下听凭天意全看造化,弄个不好他也就再醒不过来了。
蜀王妃最初魂不守舍担心他的安危,因而听他嘴里念念有词,简直就是上天的恩典,也不管他念的什么,念的是谁,她都只想他快些醒过来,只要他能醒过来,别的都显得不再重要了。
“母妃、父王。”这会儿慕容澄刚醒,即便喝了水,嗓音仍旧喑哑,“儿子此生非她不娶,这次大难不死,也是因为答应了她要顺顺利利地平安回京,若不是念着这个誓言,怕是真就撒手人寰了也未尝可知。”
这便是慕容澄耍的一点心眼了,昏迷时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既然都到了这份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上苦肉计。
耍完心眼就被赏了个耳光。
但王妃到底没再多说什么,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见他无事便冷脸叫他好好休息,没再说起这件事。
他这事情闹得挺大,养伤的那小半个月里,几乎天天都要为此和蜀王妃争上一争,闹到后来,他该回军与广南侯进京复命了,蜀王妃也收拾起东西,另坐一架马车,和军队一前一后抵达了京城。
这才有了后来莲衣在世子府遇到蜀王妃的后续,她还以为王府里对他们间的事一无所知,实际上慕容澄早就全盘托出,几乎什么都坦白了。
连非她不娶这种话,在蜀王府也当个口头禅那么整日挂在嘴上。
莲衣从世子府出来便回了家,她在京城租了一间小院,瞧着不怎么气派,只是为了图个方便舒适,眼下家里人都来到了京城,一家人见她提着灯笼从外头回来,表面装不明白,其实个个心知肚明晓得她那是见谁去了。
等沈母进了屋,沈末连忙堆笑凑上去问她见没见到世子。
“见到了。”莲衣笑着与小妹打哈哈,“就是从宫里回来喝醉了,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不急,将来有的是时间!就是你得问问他呀二姐,圣上有没有说他要在京城待到几时?将来还回不回蜀地了?”沈末说起这个有点担忧,“那要是二姐夫回了蜀地,你们不就相隔两地不能见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