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以后,他就趴在虎背上偷懒。
等到他从湖中爬出来,老虎也从水里出来抖毛,开开心心地溅他一头一脸。
“哎哟我去!”
贺灵川回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镜子抓空问他:
“你跟那个姓方的,是不是打了些哑谜?”
“嗯。”贺灵川抓毛巾擦头发,“他跟我在亡灵城认识的故人,可能有些关系。”
“你在亡灵城的故人?”镜子琢磨了一下,“咦,那不得是一百多年前?”
贺灵川点了点头。
镜子了然。怪不得主人要小心翼翼试探,人心隔肚皮都难测料,更何况隔了一百多年时间。
贺灵川灌了口热水,回想下午与方灿然的交谈。
通常来说,后人如果对祖先的理念不认同,不会将祖传的印戒一直戴在手上,也不会将它铸造的年代记得那么清楚——那多半是父辈耳提面命的结果。
但贺灵川仍不清楚,方灿然本人是怎么想的。
镜子问:“如果你不确定,为什么要试探他?”
“因为,我还得想办法找点助力。”贺灵川长叹一口气,“眼下的处境,太难了。”
作为一个纯纯的外来者,他的目标太难了,他的计划也太难了,正需要一个对灵虚城知根又知底的好帮手。
可方灿然是不是这样的人,他毫无把握。
祖先是祖先,方灿然是方灿然。个人继承了祖先的遗物,却不一定会继承祖辈的遗志。
时间可是一切信念的终结者呢。
贺灵川一旦判断错误,等着他的,就可能是覆顶之灾。
“再观察看看吧,今天的接触,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他坐下来打坐调息,两个时辰后才结束。
贺灵川又吹了会儿笛子,才取出敦园帮自己找来的小城梦乡放在枕边,安然入睡。
……
他刚进入盘龙城,就站在具罗树下。
一树葱茏,迎风招展,已经比河边其他行道树都更挺拔了。
他拍拍树身:“什么时候再给我长一片黄金叶出来?”
具罗树自然不理会。
倒是树上的怪头叫道:“喂喂,你跟一棵树唠什么嗑?我的梦乡呢?”
“你出去就能见到了。”贺灵川把它从树杈上取下来,晃了两下,发现它又变轻了。
无论怪头在现实里如何飘忽不定、来去自如,在盘龙城里,它只能被挂在具罗树杈上。如果贺灵川不来拣,它就动弹不得。
“为什么会有人收集梦乡?”贺灵川不解,“他们又不是梦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