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正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好好的自家孩子,竟要把去卖人,你良心都教狗吃了。”
刘宝想是理亏,声音小了不少,道:“沈大哥顶天立地的汉子,住在咱家是咱的福分,怎能亏待了大哥。”
李氏更怒,道:“他是人,咱这一家老小就不是人么。那大虫凶狠,还知道顾着崽子,你倒好,亲生的骨肉要卖给人家使唤。屋里这般光景,若不是来了你的什么好大哥,怎生破败的如此模样。你胳膊上走马的汉子,赚不来钱也不去说你,怎地还舍得拿自家的孩儿去换钱。”
刘宝道:“李员外是个好人,家大业大,二丫过去,做个下人,也少吃些苦,怎不是个好出路。”
三个女儿都在哇哇大哭,二丫哭的尤是伤心。
李氏骂道:“没面皮的老畜生,你还说是好人,他家作的孽,铺子里的墨写完了也说不清。赵驼子家的小翠儿去他家有一年吗,说是得急病死了,其实是被生生打死,谁人不知,赵驼子屁也不敢放一个。你要把孩子往火坑里推,我叮叮当当响的婆娘下不去手,这日子也没法过了,你把俺们娘几个一发弄死算了。”
沈放知道事也因自己而起,岂能装作不知,长叹一声,推门进去,屋内吵架两人齐齐住口。
李氏满脸通红,挂着泪痕,见他进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扭过头去。
沈放自然没有生气,对着李氏却更有几分刮目相看。
彼时养儿不易,幼儿夭折的出奇的多,穷苦人家更是如此,有的甚达半数,刘宝家三个女儿都能养大,李氏功不可没。
她粗手大脚,相貌寻常,含辛茹苦之下,更是老的快。三十多岁,脸上已多皱纹。但性子爽直,吃苦耐劳,体恤夫家,也是个会过日子的。
人都有自私自利之心,只顾为自家着想,本也是常情,知书达理者尚且如此,何况她一个没读过书的妇道人家。即使穷困潦倒,也不肯卖掉女儿,舔犊之情更是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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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抱起二丫,柔声哄她不哭,望望刘宝,道:“刘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刘宝摸摸头,连道:“没事,没事。”
沈放皱眉道:“我都听见了,好好的,怎会想起做如此蠢事!”他本对刘宝印象甚好,前些日子,家里揭不开锅,刘宝连酒也不喝了。
他这样的汉子,干的是粗活累活,唯一的放松享受就是喝两口酒,天长日久,若是一日不喝,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彼时吃饱喝足打老婆打孩子,不管家里死活,有三文钱也要先紧着自己喝酒的男人比比皆是。肯为老婆孩子戒酒的男人一千个里也不见得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