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燕长安和顾敬亭闻声都已出门,顾敬亭呵呵笑道:“快请快请,姜掌门光临,蓬荜生辉。”
姜子君道:“顾先生雅量,姜某还担心夜半三更来访,恐教先生嫌弃。”
顾敬亭道:“哪里哪里。”一指当头,笑道:“夜雪初霁,月色清朗,四望皓然,正忆先生。”
姜子君笑的更是开心,道:“如此姜某乘兴而来,也必当兴尽而返。”
两人哈哈一笑,把臂入内。燕长安一直站在顾敬亭身旁,姜子君点头为礼,却并未单独出言寒暄。燕长安也是一言不发。
分宾主落座,沈放一旁斟茶。说是茶,其实只有白水一杯,加了两块柳传云带来的陈皮。
姜子君笑吟吟看沈放斟茶,待他倒完,手指轻点为礼,赞道:“令徒天资卓越,坚忍不拔,世间少有。”
顾敬亭道:“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姜掌门勿怪。”
姜子君道:“哪里哪里,天下人,形形色色,哪里有想法一样的呢。人各有志,岂能强求。”
顾敬亭道:“掌门通达。”
两人闲聊,燕长安才在一旁偶尔插上几句,诸葛飞卿等人都不说话。
聊了一会,姜子君忽道:“久闻顾先生通五经贯六艺,尤以书画为佳。姜某斗胆,想求一幅字如何。”
顾敬亭道:“掌门玩笑了,顾某一介武夫,略通文墨也算不上,谈何书画之能。”话锋一转,却是又问道:“不知掌门想要老朽写几个什么字?”
姜子君道:“吾乃修道之人,只求清净无为。便劳烦先生写段庄子吧。”似是沉吟片刻,才道:“便书‘至乐’如何,鱼处水而生,人处水而死。彼必相与异,其好恶故异也。故先圣不一其能,不同其事。名止于实,义设于适,是之谓条达而福持。”
顾敬亭笑道:“好,好,至乐好,至乐好。那老朽就勉为其难,请掌门雅正。”却是举步出门,到了院中,拿过一把扫帚,掉转过来,以竹竿那头为笔,以雪地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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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余字,一挥而就。雪地上字迹工工整整,大小不过一寸,竟是一笔的蝇头小楷。
积雪松软,要留字不难,但文字需大,方才容易成型。顾敬亭以竹竿为笔,也未切削出笔锋,却能在雪地留一篇单字不超一寸的文章。力道拿捏之巧妙,也是叹为观止。
屋内灯光自门间射出,正照在雪地字上。
姜子君面带笑容,驻足观看,良久方道:“好字,好字,遒劲丰润,棱角峻厉,平稳匀整,左紧右舒,深得公权之妙。”拱手道:“夜半来访,多有叨扰,得见此妙笔,当真是不虚此行。夜已深沉,就不打扰了,先生早些安歇。”
顾敬亭和燕长安相送,到了门口。姜子君又转过身来,道:“对了,还有一事,我有位故人,知先生前来,也托我带句话来。”
顾敬亭道:“哦,何人这么大面子,竟劳动姜掌门带话。”
姜子君道:“正是令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