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是女伎,说的话粗俗难以入耳,孙廷梧眼中的怒火更甚。
王毕甫甩开她,玉枝顺热倒地,他居高临下的瞪着玉枝,眼中全无昔日怜悯,“休要胡言乱语,毁我声名,飞燕楼我是有去,但也是与朋友应酬,逢场作戏罢了,你这不要脸的贱妇,真是好大的胆量,竟敢攀污本长史,是嫌命长么?”
玉枝闻声,如遭雷劈,纵然她今日到此动机不纯,但见王毕甫如此绝情,从前恩爱全然不顾,也是将心寒透了。她猛地跪在孙廷梧面前,“大人,奴家虽是贱民,但也是有情有义,当初王长史的确是应下奴家诸多承诺,奴家就是怕他有了新人忘旧人,这才到府前求见主母一面,想有个活路,哪承想王郎如此狠心,竟不认我,大人是官,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住口。”孙学雍出言阻止,也是十分动怒,“什么新人什么旧人,我妹妹是良家子,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岳父大人,小婿想起来了,这女伎曾给小婿斟过酒,也曾勾引过小婿,但小婿不为所动,她定是怀恨在心,今日找上门来污蔑,想报小婿轻视之仇。”王毕甫脸色不变,一派正经。
“冤枉啊!”玉枝心肺揪成一坨,大哭起来,“飞燕楼谁不知道你是奴家的长情郎,大人要是不信,可立即派人请来对恃。”
王毕甫心头一颤,面上却波澜不惊,心底快速描补说辞,“你在飞燕楼讨生活,那飞燕楼那个女伎不想寻个良人脱离苦海,你们经久在一起,自然相互串通一气,说什么找人来对恃,你怕就等着我岳父大人将人找来,好让你成功攀污本长史,然后赖着本长史将你抬进门吧。”
一个吊三角眼的婆子站到王毕甫身边,她满脸的皱纹,如同田野山间的沟壑,又深又长,冲着孙家父子福了福,又拿眼狠狠地了眼玉枝,“亲家老爷,吉时就要到了,今儿这大喜的时日可不能因着一个低贱的女伎给毁了不是?”
这是张媒婆,京城有名的铁嘴,孙廷梧没见过,孙学雍却是有过几面之缘,他道:“女伎是低贱,可她说的话以及到我孙家的目的一目了然,总不能张媒婆几句喜庆的话就想让我妹妹失尽脸面的上花轿吧。”
“小孙大人言之有理,今日这女伎不安好心闹了一场,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打着不该有了念头滋事,咱们若要计较也只能等到婚事务尽后关起门来好好说不是?”张媒婆继续游说。
王毕甫趁机言道:“张媒婆说得在理,岳父大人,舅兄,且不说今日这女伎上门动机可疑,万事也得等我与阿娴拜完堂后再提不是。”今日这婚事可是在晋王面前提了的,今日王爷也赏面在王家等着吃喜酒,他若把新娘子接不回去,那可就不是让人看场笑话那么简单了。
“王郎。”玉枝泪
雨涟涟,谁人瞧着不心疼,她本就是来破坏这场婚事的,同时识破王毕甫的虚情假意,一股想要报复的强烈愿望在胸中似熊熊燃烧的火,怎么也熄不掉。
玉枝缓缓站起身,深情款款的站到王毕甫面前,王毕甫不愿与她相对,斜了斜身子。
玉枝轻泣两声,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眼中的不舍和成全,“你既不认我,奴家认了,今日奴家本无恶意只想求个活路,没想到竟险些坏了王郎的好事,王郎以后定不会再来飞燕楼寻我了。王郎,你腰上那道疤一到落雨天就痒痒,奴家已经打听到城外有个游医有秘方,定能解王郎的不适,今日你我这番相对,以后怕是无缘再见,奴家会告诉那个游医,让他把医送到王郎府上,还盼王郎没有奴家的陪伴,好自珍重。”
玉枝语声一毕,迅速转身离去,那匆匆而去的背影以及她适才留恋而不得的话叫诸多看客哗然不已。
“那女伎连王长史腰上有疤都知道,这俩肯定有一腿。”
“这女伎虽然低贱,却是个有情的,王长史待她这样无情,她居然还想着他腰上的疤下雨天会痒痒,可见真是动了情的。”
“自古多情女子薄情郎,咱们平常在戏本上见得不少,今日有幸在戏本子外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