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关上。谢欺花瞬间没了声音。
和李尽蓝独处,说实话她也有点怵。
这怵不是因为胆子小,而是因为别的。
李尽蓝得了一种很荒谬、很恶心的病。
她面色不霁,李尽蓝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色渐晚渐沉,白天有雨,看来夜间也要下。
谢欺花下意识问:“你晒着的衣服收了没?”
李尽蓝:“家里有烘干房,也有阿姨帮着。”
“你日子是越过越悠闲了。”谢欺花揶揄,“本来在家里就是少爷,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当回真少爷更是了不得,洗晾衣服都要专门请人,现在是不是撒泡尿都得有人扶着?”
“……那我放着几百万的生意不做,回家收衣服?公司上上下下的人等着我收衣服挣钱。”
李尽蓝这些年嘴皮子功夫渐长。
谢欺花竟然隐隐有些不敌之势。
她转而换了别的方面抨击他:“哼,事业上长进又有什么用?都是二十七八的人了,又不是李平玺那年轻小伙。家里还没添双筷子,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男人上了三十你以为对象好找啊?人家只觉得你身上有缺陷。我去年不是让你去相亲了?那个合作对象巫小姐……”
李尽蓝不耐地打断她。
“人家结婚了已经。”
谢欺花更乐了,一拍双手:“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啊?你不多约人家出来自然有人抢着约。巫小姐长那么漂亮,学历高,说话好听,也难怪人家看不上你。”
她根本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李尽蓝的眼里淬满怨毒的焰。
“是的。”他轻嗤,“总比有的人好,以为处理得干净感情事,结果现在还留着烂摊子。”
谢欺花没想到他提这个,气得连牙齿都在颤,“你自己就很正派?有本事你就别躲着我不见!”
“到底是我躲着你,还是你要赶我走?”
“我为什么赶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谢欺花急促地呼着浊气,车里闷热得像熔炉。
李尽蓝的眼神是点燃她脑海里那根弦的火柴。
她咬着牙关:“你别告诉我,你那个什么鬼病现在还没治好。”
“病?”李尽蓝同样直视着她,“是啊,我这个病还是没好。”
“我……日!”谢欺花崩溃地捶着车窗,“我看你就是在国外念书把脑子给读坏了!你知不知道这种思想是不正常的?很恶心!很荒谬!你让李平玺怎么看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李尽蓝眼眶红得彻底:“……我恶心?”
“你难道不恶心吗?你高三的时候,你自己要不要我说?啊?”谢欺花难以启齿,“拿着我的内衣弄,我他妈也是天真,以为你是青春期比别人晚,没想到你是精神病比别人早!”
李尽蓝却在她的谩骂下趋于平静。
“谢欺花,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我只知道你脑子有病!”谢欺花顿了顿,“我当初就该让你……”
“死?”李尽蓝轻而易举地接上。
这些年,她总顺手拿这个中伤他。
“你知不知道?”他以凉薄的语气说出最刻骨的话,“听说航班发生事故,有那么几秒钟,我还真心希望你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也就解脱了……你怎么不能直接死在那架飞机上?”
谢欺花不可置信地望着李尽蓝。
沉默着,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
道道鲜红的掐痕遍布脉搏处。
是只有她和他才知道的暗语。
“……李尽蓝。”她收回视线,语调依旧冷,却多了几丝平和,“想我死,那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