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多疑到底是伤了二人情分。
残阳勾勒着飞檐的翘角,傍晚的风撩得檐下铁马晃动。
建元帝在这听了几十年的铁马声中躺了下来,侧身抱住了她,“明仪,你赢了,朕也想通了,咱们留下他。”
沈明仪一怔,眼眶顿时发酸,建元帝抓住她的手,一同滑到她依旧平坦的小腹。
“希望朕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明仪,朕错了许多,若朕不是个多疑且刚愎自用的皇帝,便能多享十余年的天伦之乐。”
这些日子他想啊,若他们一早就有孩子,他便不把他当皇子教,让他肆意地玩,尝一尝民间真正的父子情。
如今,到底是晚了。
在最不合适的时候。
“是我错了。”这次他没用“朕”自称。
沈明仪轻轻闭上眼,眼泪滑过鼻梁汇在一起,尽落枕中,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皇上。”那一声已带上了哭腔。
建元帝见她软化,轻抚着她的后背,说:“你放心,朕已想到了法子,若是女孩儿,她就是朕最疼的公主,若是男孩儿,待朕殡天之时下一道遗旨,将他过继给潞安王。”
沈明仪身体顿时一僵,眼中刚刚浮起的那零星一点温情消失殆尽。
建元帝丝毫未察觉,犹自说着,“如此他便不再有承袭皇位的资格,祈佑也不会将他视作威胁,你们母子俱安。你放心,朕一定护着你,届时朕便以仪妃殉葬为幌子,送你走,你不是一直想去牧野、姑苏这些地方看看吗?自此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做太妃被困一生。”
严冬中刚刚冒出的一根绿芽被最后一阵风雪吹摧毁。
沈明仪心上凉得结出了霜,宛如寒夜中冰封的湖,再无半点涟漪,只剩下彻骨的寒冷与死寂。
“是吗?”她轻声说:“那就……多谢皇上了。”
建元帝丝毫未觉,抱紧她说:“你不要怪朕,朕不得不如此。”
沈明仪闭上眼,酸涩的眼眶中没再挤出一滴泪,她又睁开,看着眼前明黄的衣料,觉得有些晃眼。
“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想在明日宫宴上,亲自给沈詹事指婚。”
建元帝略一思索,“余家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