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何,你这是何苦呢?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就不能通融通融?”电话里的人情绪也明显激动了起来,“你说你一天天的这也不拉那也不拉,现在这世道,那么死脑筋干嘛?”
“听哥的,把这趟货接了,哥给你指几个便宜点的加油站,还是有得赚的嘛~”
寸头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与电话中的人争吵了几句,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
当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狠狠地踢了一脚身旁的台阶,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懑化作力量,将眼前的水泥石头一脚踢碎。
“玛德,‘多面人’那些混蛋,好端端的跑去炸油田干啥?害得油价这么高,咱们这些人日子越过越难!”寸头男人愤愤地将手机揣回兜里,“老子当年要是去当了兵,要是看见这些什么恐怖分子,一定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哼!”
随后他走回店内,与老板又聊了几句,便匆匆地离开了。
这时,随着“嘟”的一声轻响,琛辰也接通了母亲的电话。
“喂,儿子呀?你放假啦?啥时候回家看看?”
电话中,母亲的声音穿越数百公里的山与水,温柔地环绕在他耳畔。
时隔一年再次听到母亲熟悉亲切的话语,琛辰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
“妈,部队回广城休整几天,要随时待命呢,不算放假。”
“哦,这样啊……那妈也不强求你回来,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母亲温柔地叮嘱道,“最近新闻上说华印东线那边局势又紧张了,你可得小心,安全第一,知道吗?”
琛辰听出了电话那边母亲的一丝遗憾,轻轻点头:“嗯,妈,我懂的。”
“诶,不用担心我们俩个老家伙,我和你爸身体好着呢!”母亲话锋一转,竟是提起了他与张云娜的事情,“你有空呢,多联系一下云娜,多好的女孩子呀,过年的时候还特意来看我们呢!”
琛辰有些脸红地挠了挠头,笑道:“好的,妈,我正打算约云娜出来呢!”
电话那头的母亲顿时高兴起来:“那敢情好!记得啊,约会的时候要多照顾女孩子的感受,别老是那么直愣愣的。还有,穿得精神点,别让人家姑娘觉得你不重视。”
随后又把父亲叫过来聊了几句,便催促着他赶紧联系张云娜,琛辰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挂掉电话。
另一边,寸头男人驾驶着货车,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巷,循着导航来到了一家工厂大门前。
其实这家工厂他也认识,早年曾凭借精湛的机械加工技艺,成功叩开了国际市场的大门,让无数人为之骄傲。然而,岁月流转,当他再次驶入这片工业区时,却发现周遭早已物是人非。
沿途,一排排空荡荡的厂房如同被时间遗忘的老人,它们或已破败不堪,屋顶塌陷,墙皮剥落,显露出内部生锈的钢铁结构,仿佛被岁月无情地撕开了一个口子,任由风雨侵蚀;一些虽结构尚存,但门窗紧闭,玻璃破碎,仿佛一双双空洞的眼睛,凝视着这片杂草丛生的土地。
经过一番仔细的核对与确认,一个六旬老伯颤颤巍巍地将铁门打开,门轴转动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他在工人的指引下将车缓缓停到了工厂仓库内,一股混合着机油与金属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寸头男人皱了皱眉,随意地靠在了货车边上,从衣兜里熟练地摸出一支香烟,轻轻叼在嘴角。
正当寸头男人准备动手点燃香烟时,一位身着整洁工装、胸前挂着工作证的工厂负责人匆匆走来,几步并作一步地站在男人面前,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急促:“师傅!请注意,这里是严禁吸烟的区域!”
寸头男人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尴尬地收回了手,将香烟又塞回了衣兜深处,对那负责人淡淡说道:“是方主管吗?那就开始装货吧!”
这时,他发现那负责人搓了搓手,有些扭捏地站到他身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个——师傅,有件事得跟您商量一下,客户那边突然要求今晚零时前必须到货,您看这……”
寸头男人吃了一惊,眼神中满是不悦:“方主管,您这不是临时变卦吗?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运费的,您这临时加急,要赶在零点前送到就只能走高速,我这一趟成本得涨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