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衍低笑一声,摇摇头,将信折好,原路放回信封里,放到书桌的抽屉里收着。
桌上还躺着几张染了墨渍的白纸,方才赶着给央央写信,实在心急了些,不仅将墨渍滴在了桌上,有些内容还漏写了。
不过,因今夜突如其来的物资,也让他暂时打消了去金陵的想法。
至少央央现在很安全,他冷静了些,这几日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
*
京城。
李成伤得很重,谢玄十分好心往牢里送了些好药,养了这几日,至少是勉强能走路了。
既然是罪犯,也没有彻底养好伤才能上路的说法。
大清早的,一批流放的犯人就准备从京城出发,其中也有李成,他双手拷着,脚上拴着铁链,整个人因伤佝偻着,走路亦是一瘸一拐。
李丞相嫌丢人,不可能来送,但派管家来了,还送来一句话——
“四公子,相爷让您今后保重身体,小心行事,做任何事前,先想想六公子和马姨娘。”
冷血,无情。
李成一直知道父亲是这样的人,可他无力反抗,脸色灰败,闻言苦笑一声,“知道了。”
明明心里不想让姨娘和弟弟来相送,可是转头看着别的犯人有亲人相送,自己回身,却是一片虚无,心中仍然会失望。
此生,怕是再难见亲人一面了,今日也未曾见到最后一面。
看着管家要离开,李成出声,“等等,看在往日相处的情分上,劳烦您帮我为姨娘和弟弟带句话。”
管家叹一声,心软点头,听李成道——
“让他们好好生活,阿弟受我连累,五年不能科举,但他年纪尚轻,又天生聪慧,切勿放弃自己,将来必能出人头地,也不必想着我,阿弟涉世不深,为人处世太过良善,但有时候还是要自私些才能好过,如父亲那般没什么不好,若有一日……”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倘若有一日大厦将倾,阿弟必要及时抽身,不可存有扶大厦之心,阿弟,要岁岁平安,哥哥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