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所言甚是。”黄旭应了一句,然后咬着牙说道,“待捉到了事后谋主,某定要将其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对于斐潜遇刺,黄旭身为愧疚自责,恨不得以身代之。
斐潜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在自省,觉得自己在这个方面上的防备,还是太过于大意了一些。
这是一个刺客横行的时代,春秋战国时期的专诸刺王僚、豫让刺赵襄子、聂政刺侠累,再到后面的荆轲刺秦王,刺杀政敌、干掉敌国首脑,从肉体上直接消灭,是一种相比较大军对垒而言更加成本低廉的方式方法。
汉代三四百年,培养了儒教这个讲究礼法的朝堂运作模式,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尊重约定俗成的规则,拼什么会给穿越者以优待?刀枪箭矢之下,除了那些开挂的逗逼,又有谁能时时刻刻都能免疫伤害?
这一次虽然受伤,但是斐潜觉得并不亏,毕竟过于自信导致的自大,则是穿越者最大的仇人啊……
“现场的那几名刺客,可曾寻得什么线索?”斐潜转过了话题。
黄旭说道:“所用的弓箭,某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记号……不过,按照箭矢材质来看,应该是军制之物……另外,刺客身上除了弓箭之外,并无他物……某怀疑是他人蓄养的死士……”
“看来,我的仇人还不少啊……”斐潜说道,却笑了出来,没有多少死里逃生的恐惧,反倒是有些悠然而生的坦然,间杂着一点对于那些想要动用这种手段来取他性命之人的轻视……
这是在战场之上依旧是觉得无法击败我了么?
“却不知道某之首级价值几何?”斐潜呵呵的笑了笑,“不过倒是提醒了我等,接下来需要加强护卫了……不仅是我这里,还有平阳之处……既然采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也就意味着此人便再无顾忌……”
黄旭凛然遵命。
“此外……”斐潜望着窗外阴沉的夜色,缓缓的说道,“还要排查一下长安城内官吏,看看是否有人宣扬某会来长安的消息……切记,需要秘密排查,切切不可动静过大……”
黄旭脸色一变,说道:“主公之意……庞使君……”
斐潜摇了摇头,说道:“未必是庞士元这边,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抑或是无心之下说出去的……毕竟我们前来长安,并未隐匿行踪,若是有心之人……不过查一查总归是好的,这个事情,你亲自找人去办,选些信的过的老人,别大张旗鼓,以免反而错过了真凶……”
斐潜之前就有想过别的诸侯势力,会不会往他这里安插人员,毕竟之前平阳还算是小,一亩三分地上有几根庄稼也是能数过来的,而现在地盘大了,行政人员是原来平阳的五六倍,这其中自然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精细遴选,被有心之人混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早就想着说是筛一遍了,结果不是这个事情就是那个事情,一直拖延了下来,现在看来,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若是不清理一遍,保不准自家田地内的庄稼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
还有一件事情,斐潜没有跟黄旭讲,只是记在了心中,除了民政这一块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块,那就是军权。今天还只是在长安城外遇刺,如果万一到了某个图谋不轨的将军军中,然后遭遇哗变,那么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虽然斐潜的思绪很多,但是毕竟身体失血,精神不是很好,支撑不住便沉沉睡去,第二天的时候,没想到庞统就兴冲冲的跑来了,向斐潜禀报道:“主公!主谋抓住了!”
斐潜不由得精神一振,立刻就让庞统当面报来。
庞统说道:“昨夜放开城禁之时,某令人宣扬今日早晚只各放一个时辰……呵呵,又令贼曹便和各坊坊甲,伏于城头勘察出城之人,果然于今日辰时,在东城门处,抓到了三名行踪异常之人……”
庞统一边将袖子里面的过所逃出来给斐潜过目,一边说道:“刑木之下,贼子交待说此行一共八人,假作商贾、游学而来,其过所所计均为伪造……写的是荆州所来,实际上都是左冯翊之人……”
斐潜翻看着过所,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汉代虽然有户籍制度,但毕竟方法太过古朴。伪造过所,也不算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只不过想要做假做得像,必然是懂行的人才能做的出来,比如原本就是制作过所的政府人员。所以,要么是自己这一方的人参与了,要么就是敌对方的政府人员在背后指示……
庞统显然不会满足于只给斐潜看几个伪造的过所,在一旁继续说道:“……某得了贼子口供,立刻领兵前往霸陵,将藏于其中得主谋一举擒拿!”
说到此处,庞统的神色略有些怪异起来,迟疑了片刻,终究是说到:“……不过这个主谋,乃郑公业之子……”
谁?
郑公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