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分润越人,似乎和江东四姓达成共识,一同进退,但是实际上孙权承受了所有的民愤,而江东四姓一方面表示这都是孙权要做的,一边笑嘻嘻的收纳了越人。然后纵然孙权的越人利益占据大半,但是孙权要很多相应的支出啊,所以整体下来,孙权收到的利益,实际上反而未必能比江东四姓落得更多。
另外一个方面,越人毕竟不是春天的韭菜,而是人啊,总归是要一个生养的时间,短时间内抓捕了这些越人,看起来是不错,但是然后呢?既然被抓来的越人是奴隶身份,那么就等同于一个工具,那么对待一个廉价的工具,就像是一次性碗筷一样,又有谁会去珍惜?所以必然会以极快的速度消耗,就算是孙权给这些奴隶一点点的汤水保其生存,也会因为奴隶们的不满和反抗,导致奴隶迅速折损,快速的消耗殆尽。
到了那个时候,孙权就必须面对两难的抉择,一个是抓捕越人的成本越来越高,毕竟没有人愿意生下来就当别人的奴隶,越人的逃亡和反抗,也就成为了必然;二来为了保持先前开垦的屯田,要么孙权就要被迫将原本的手下转化成为奴隶,因为只有奴隶才能产生高额利润,要么就要放弃照料这些人手不足的田地抑或是放弃以奴隶耕作的模式,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会对于孙权的政权有极大的震动……
江东四家呢,一边煽风点火,一边坐收渔利。
孙权冲上去搏斗撕扯猎物,江东四家就在后面给双方加油助威,表示自己是公平公正的,然后孙权赢了,便一边上去舔孙权的伤口,让孙权爽歪歪的同时也舔些血吃下肚,另外一边也立刻啃咬些猎物下水什么的,毕竟大部分肥肉还是要留给孙权的,浑然忘记了之前还给猎物加过油……
直至一天,孙权伤痕累累的倒下了,江东四家便会哄然而上,啃咬着孙权的尸首的同时再次重申,自己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嚷嚷着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是绝对不会缺席什么的口号,将孙权的尸首分润一空,将孙权的下水丢给也同样伤痕累累的那个猎物,或者将其培养成下一个孙权……
“这是何苦?这又何必?”周瑜一点点的分析给孙权听,然后看着孙权,“主公年不过二十,只需固守,不出十年,江东便如磐石一般,何必行此冒进之举?”
“公瑾兄……”孙权听完,默然良久,长叹一声,“若某十年皆无建树……莫说十年,便是三载,也是分崩四离啊!如今天下,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斐骠骑盘踞关中川蜀,曹司空眼见侵吞冀幽,而江东,左有荆襄刘景升拦路,右有诸姓越人掣肘……公瑾兄,某若不行此急策,又能如何?”
孙权说的,也算是推心置腹。
孙权就像是孙氏基业的总裁,但是总裁之外,还有各路投资者,比如吴夫人的兄弟那一帮人,甚至还包括周瑜这样的老将,如果说是孙策,多少还有一同开辟江东的情分联系,而孙权这个后来者,若是拿不出什么策略利润来,这个位置也自然别想着能坐多久……
就算是孙权没兄弟了,还有子侄,再不济还有吴氏外戚呢!
因此,孙权的危机感,其实很强烈。
周瑜看着孙权,终于是明白了他和孙权最大的分歧点。周瑜看重的是孙氏的基业,而孙权看重的是他自己的位置。虽然两个人在某些地方的利益和目标是相同的,但终究是像两条不同的线,短时相交于一处,旋即走向不同的方向。
周瑜站了起来,“话已至此……望主公三思……某,告退……”原本周瑜还准备了一些方针和策略,但是现在么,周瑜觉得,就算是说了,孙权也未必肯听,就算是听了,也基本不会去做,也就懒得再多费口舌了。
“……”孙权沉默着看着周瑜躬身,然后一步步退下,欲言又止。
周瑜退到了接近门口的位置,忽然站住了又转身走了回来。
孙权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公瑾兄……”
“主公,”周瑜拱手,“黄氏弓弩之事……主公手尾还需再处理一二……”
孙权:( ̄口 ̄)!!
“属下告退……”周瑜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再次告辞而出。
……(≧Д≦)ノ……
当再次回想起之前的场景,孙权才意识到,周瑜最后的哪一句话并非真的是周瑜找到了什么相关的证据,而是从孙权的反应当中得到了证据而已。
又落到了周瑜的算计之中,孙权既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羞愤。
毕竟孙权自己也知道,他和周瑜在智力上的差距,多少还是有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