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洛特呆呆的半躺着,仿佛是一具雕塑,他看着死去的年轻武士,脑海中还是昨日里,库索拉提及家庭时的幸福神采,那满脸洋溢的笑容,还有眼中对美好未来的渴望。修洛特知道,“库纳瓦”是他儿子的名字,取自一位墨西加先民的勇士,也是库索拉最后的期盼。
这是第一个为修洛特而死的武士。
战场并不为某个人的死亡而停止,它需要更多的鲜血。前方的伯塔德急切的转身俯看,拍了拍修洛特的脸,少年便转眼看过来,表情没有中箭的痛苦,没有生死间的后怕,只是有些失去朋友的茫然。沧桑武士松了口气,随后探了探库索拉的鼻息,又叹了口气。
“守护祭司!”伯塔德面色沉重的向周围的武士喊道。然后把盾牌往修洛特身上一放,转身向最近的弓箭武士跑去。
十多名追随者们立刻围过来,用盾牌和身体把修洛特挡的严严实实。其余的则持盾散开,扑向伏击的武士们。
伯塔德如同奔跑的虎豹,口中发出美洲虎的狂啸。他的步伐沿着小弧度的之字形,身躯半弓着,对面的弓箭武士又射了两箭,都射失在泥土里。
眼看逼近弓手二十步内,伯塔德右手举过头顶,握住掷矛器,手平稳用力,猛然向前一掷,一柄投矛就急速飞出,划出浅浅的半弧,噗嗤一声扎入弓箭武士的胸膛,尖锐的矛尖从后背透出。
那武士瞬间浑身失去力气,手中一松,弓箭无力掉落。他的身体也被投矛的动能带的向后栽倒,坐下斜靠着山坡。他最后的动作是试图用手掌捂住剧烈流血的胸膛,这显然是徒劳的。很快,他就一动不动了。
伯塔德没有再管射中的武士,而是转向三十步外,另一个弓手。他一边奔跑加速,一边从背后取下战棍,双手持握,棍尖斜斜向下。弓手忙乱的又射空了两箭,见两人直接只剩下十步,便慌忙扔掉弓箭,去取脚下的盾牌和短矛。
两人相接,伯塔德敏捷的一个侧身,避开弓手刺来的短矛,然后力量从腿升起,腰部发力旋转,双臂再一加速,黑曜石战棍就擦过盾牌,大力精准的挥打在弓手的脑袋。那弓手头部立刻以不正常的姿态迅速偏转,颈部猛地弯折,然后身体一顿,就斜斜的倒下。
激烈的厮杀不过一刻,前方一身野蛮气息的无甲盾矛战士和墨西加皮甲盾棍武士迅速缠斗在一起,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
无甲的战士在黑曜石战棍的斩击下命如薄纸。战棍在武士们精湛的武艺下灵巧绕过盾牌,划过敌人的肩背,拉出长长的伤口。然后不用片刻,对方就失血倒下。而对方的短矛倒是颇有威力,带着金属的尖头,能够刺破武士的皮甲,也造成了墨西加武士的伤亡。
对面领头的武士眼看势头不妙,转身就往山林逃走,一部分墨西加武士追击而去。那些无甲战士到有些死战不退的味道,但等到后方的墨西加武士们赶上来,组成战阵,局势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伯塔德和精锐武士们追上后面的弓箭武士,把他们一个一个击杀,没有人逃出武士长的追捕。
前方的战局也到了尾声,对面领头的几个武士逃的逃,死的死。最后的无甲战士在被包围后疯狂的怒号,大神咒骂着墨西加人的太阳神,随后被愤怒的武士们斩成了碎片。
这时候,修洛特已经恢复正常。他半跪在尸体面前,默默无言,良久才伸手,轻轻合上库索拉的眼睛,然后把地上掉落的水袋捡起,塞入年轻武士的手中,让他离家庭更近一些。
随后修洛特才站起身,眼中带着悲伤。冷静的询问武士们的伤亡。
这场山林间的伏击短暂、迅速,又激烈。有二十多名武士战死,五六十人受伤。大部分武士死于无甲战士的金属短矛下,少数几个死于弓箭武士的第二三轮射击。地上则留下了一百多具无甲战士的尸体,敌人还战死了十一二名武士。
因为无甲战士们对墨西加太阳神的辱骂,武士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伯塔德仔细检查着这些无甲的尸体,翻看着前胸后背的纹身。这些战士披头散发如同野人,浑身满是长期山林穿行留下的浅浅疤痕。他们身上最显眼的,则是用靛青的玛雅蓝纹刻着的抽象羽蛇。
“这是托尔特克的叛民。”伯塔德看了会羽蛇纹身,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