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梁兰璧在宫人的簇拥下,带着点心过来,她没听到二人前面的对话,只听到王衍讲的遮马堤之战的结果,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喜道:“妾刚来,就听得如此喜讯。陈公破匈奴,洛阳算是转危为安了吧?谢天谢地,满城百姓算是得救了。”
“妇人之见!”司马炽冷哼一声,说道。
梁兰璧吓了一跳,不安地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陈公乃国朝荩臣,数保洛京,功莫大焉。”王衍站起身,说道:“若无陈公,洛阳告破之后,会发生何事,陛下宜细思之。”
说完,又向皇后行了一礼,道:“臣告退了。”
“邵勋欲行尹霍之事,还是操莽之事?”司马炽突然问道。
王衍停下脚步。
既然天子把话说开了,那么他也没必要遮掩,直接说道:“破匈奴之后,陈公自回许昌,陛下勿忧也。”
“他想要什么?”
“保全百姓耳。”
司马炽冷笑。
王衍不再停留,走了。临走之前,还用眼色示意了一下皇后。
梁兰璧不明所以,太尉这是做甚?
“陛下,妾做了——”梁兰璧收拾掉内心的委屈,挤出笑容,缓步上前。
“闭嘴!”司马炽不耐烦地斥了一句。
梁兰璧鼻子一酸,差点流下眼泪。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天子的冷言冷语,默默将点心放在案几上,便准备离去。
“慢着。”天子收起钓竿,挥手斥退了宫人们,走到梁兰璧身前,低声问道:“今长安已复,卫将军乃关西豪族,如果迁都长安——”
“陛下不可。”梁兰璧慌忙阻止道:“长安无漕运之输,又有军民供亿之费,恐难维持。再者,陛下停发军粮,虽说事出有因,却已惹恼陈公,未必能成行。”
司马炽冷笑不断。
梁兰璧神色哀伤,仍劝道:“陛下,事已至此,夫复何求?陈公明事理,通文章,必不会乱来的。”
司马炽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突然问道:“朕闻昔年你与庾文君出游,路遇野道人,言你二人皆有凤格,此事可为真?”
梁兰璧不可置信地看看天子。
这事知道的人极少,除了她和庾文君外,就只有二人身边的侍女。
梁兰璧越想脸色越白,难道是陪嫁入宫的侍女透露的?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
荒唐!真是荒唐!梁兰璧又流下了眼泪,陛下宁可整夜批阅奏折,或者在灵芝池钓鱼,彻夜不归,也不愿....
争宠,到底争的什么宠!
“看来是真的了!"司马炽的脸色也地一下白了。
这等无凭无据的逸闻,平时若听着,顶多置之一笑罢了。但此时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越惶恐。
庾文君有凤格,要当皇后,那么大子是谁?
司马炽想着想看,竟然有些颤抖起来。
邵勋不是士人,喜欢打打杀杀,粗鄙无文,他会不会习惯用屠刀解决问题?
会不会连山阳公都做不得?
不过,方才王夷甫又说邵勋不会尝试控制洛阳,而是自回许昌,又让他有些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