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
他挑起的唇角就压在她手心下, 能清晰地感受到弧度。
路栀自觉理亏,悻悻收回手,正要从他身上下来时, 被人没打算放过地一把抓住手腕。
傅言商盯她的眼睛, 隐隐带笑:“嗯?宝宝想什么了?”
……
“没、没想什么啊, ”她目光闪烁,“就是奶油, 奶油蛋糕, 我以为你要说那个糖片不好吃,然后我会不高兴——”
“真的?”
手腕被他捏在手心, 不知怎么就是挣脱不出, 他摆明了是不想放过她, 非要从她口里撬出点儿什么,好让她今天一整晚都没个安生。
她偏转开眼睛, 努力维持着一颤不颤的睫毛,像停憩在枝头的蝴蝶,慌乱而不得章法, 强装镇定地固定目光。
他得了趣, 愈发不想放开她,看她还能怎么圆, 忽然听到“啊”地一声,她毫无预兆地捂住脚踝, 拙劣道:“脚扭了。”
“怎么扭的,”他笑意分毫不减,“一动不动也能扭吗?”
“本来就、就不舒服啊, 然后你还一直固定住我, 然后突然就有一阵钻心的疼——”她又换只手捂脑袋, 这回是想起来了,“我刚还撞到头了。”
他笑着也不揭穿,将她放在床头,自己跪坐在她腿边,大掌托起一只足踝,慢悠悠地道,“让我看看,宝宝哪里扭到了?这里么?”
力道恰好的指腹两边按住,既没有大到生疼,又没有小到毫无存在感,他捻在指尖缓慢揉捏,极其慢条斯理地动作,目光却没落在手上,只依旧锁在她脸颊。
她第一次知道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能被人做得这么欲。
“不是这只吗?”他语气也和平时完全不同,分明调情的语调,讲的话却正经,浮想联翩地不知道要把人带去哪儿,换了另一只脚踝,又把在手中轻缓地把玩,“那是这一只?”
……
早该知道玩不过他的。
只被他抓着脚踝,已经被捏到全身都开始发烫,什么是老狐狸,就算进了她的圈,也能准确无误地翻身而上,她的目的像是达成了,又好像没有。
见她不说话,他又将她小腿放在自己膝上,捏着比目鱼肌那一块儿缓缓地按,多么正经的放松手法啊。
多么不正经的氛围。
不知道事件是怎么离谱到这个范围的,偏偏话是她说的,这会儿要撤回已是很难开口,只好看着那双手在小腿上一歇一停地轻捏,大拇指捏在上侧,食指弯曲,在走路惯常发力的肌肉上缓慢地刮。
多体贴的丈夫。
辛苦了一天回到家,还要帮她按摩。
如果不是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路栀简直快要被感动哭了。
她脚趾蜷在一处,陷进床单很深。
“还麻么?”他问。
眼见台阶下来,她连忙摇头,制止道:“不麻了不麻了。”
“让我想想,宝宝还有哪里不舒服?”
面前阴影毫无预兆地覆下,温热手掌托住她脑后,在她刚刚撞到的位置用掌心徐徐地转:“啊,还有这里。”
他根本不是认真地想要帮她按,整个身子覆上来,只遮住她半边,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心猿意马地在她脑袋上摸鱼,视线透过鸦鸦一片长睫,只落在她眼睛上,像要看出些什么才好。
他力道加大,她脑袋就随着力度向前点一下,又撤回,呼吸在须臾之间和他交错,温热气息弥散一片,他甚至好像还向前凑了凑——
但下一秒,手指一松,她的脑袋又退回床头。
她甚至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就是在玩儿,故意要亲不亲地,像船下波澜不惊的湖,只轻轻抖动涟漪,看她随着涟漪找不准重心地晃。
最后一次碰上,他短暂含了一下她的唇珠,又抿开,路栀真的晕船了,被他颠得晕晕乎乎,整个身前全是麻的,抿了下唇控诉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他无辜:“我怎么了?”
“你好奇怪——”
“腿疼是你说的,放松是我做的,头是你撞的,位置也是我揉的。”他说,“哪里奇怪?”
她无法呼吸,憋得脸上闷热一片:“你的按摩很不正经。”
“我按哪了?”
“腿啊,然后我的脑袋。”
他眉梢一抬,又落下来看她,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路栀攥住他袖口,揉得皱巴巴一片,迷离到像是失焦的视线里,感觉到他缓慢地探,“宝宝有感觉了,是不是?”
一句“没有”来不及高声反驳,窗外忽然落下道闷雷。
这么好的天气,从没听说过今晚会有雨。
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颈后神经一路跳至大脑,连带着他指尖也跟着轻轻一颤,软不可及地豆腐一样。他睫毛跟着停一拍,这才抬眼,缓声问:“怎么了?怕打雷?”
她摇摇头,又恍惚半秒,被震起的心跳仍如鼓擂,在胸腔中呼之欲出。
路栀深吸口气,说:“你不觉得这个声音,很像枪声吗?”
……
小姑娘,怕这些也很正常。
于是他笑一下,安抚说:“枪不是这么响,别怕。”
苏城雷暴不多,她鲜少听到极响的雷震,小时候听到总会害怕,没想到长大了,身体里也还遗留着条件反射。
忽然想起他是亲身经历过枪战的人,她眨一眨眼,懵懵问:“你那时候,害怕吗?”
“嗯?”
“就是美国的时候,替一个小朋友,挡子弹的事情。”
她还记得他那个纹身,跳动的一簇火焰,只有在他仅围一条浴巾时,能从边沿看到火苗。
“没想那么多。”他说,“那时候街头,太吵了,都是哭声。”
她抿着唇不说话,明明是思维很活跃的人,跟着话题想要努力构撰那一刻的场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