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1章 都是逼出来的

主政风云 草根新历史观 28613 字 6个月前

林菲道:“你爷奶和你叔伯婶婶肯定不赞成你跟侯婷婷交往吧?毕竟你们门不当户不对的。”

“可我们相爱啊!”祁同卫愤慨道,“而且,我们已经决定私奔了!”

“私奔?”林菲睁圆了眼睛。

祁同卫点点头,兴奋道:“等到了酒店,我再慢慢跟你细说!”

“是啊!我们俩商量好了。”祁同卫激动地握紧方向盘,“我现在就带她去酒店住。今晚咱俩就去登记,明天就跑路!”

“你们俩真幼稚。”林菲失笑道,“你难道就不被侯婷婷知道了,把你甩了?”

“不怕!”祁同卫信誓旦旦道,“我会对她好的。”

林菲叹了口气:“随便你们吧。”

半个月后。

某医院高级病房内。

侯婷婷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旁放着一堆零食。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侯婷婷扭头一瞧,愣住了:“祁同卫?”

侯婷婷笑道:“你怎么又买东西来了?”

“这次没花钱。”祁同卫赧然道,“是朋友送的。”

侯婷婷笑道:“你还有朋友啊?”

“我是孤儿,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祁同卫道,“我平时工作也忙,除了周末就没见过什么朋友了。”

侯婷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你们都挺忙的。对了,你刚才说的朋友是什么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陈,叫陈涛,是我们部门副主管,人长得很帅,也很体贴。”

侯婷婷笑道:“哦,原来是个富二代啊!那他父母呢?”

祁同卫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认识他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工作啊?”侯婷婷追问道。

“在b城,他爸妈开了家律师事务所。”祁同卫道,“怎么?你对律师感兴趣?”

祁同卫问:“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们分手了,你会受到影响。”

祁同卫怔了怔,旋即笑了起来:“傻瓜,我不会受影响的。如果我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我肯定伤心欲绝,但如果跟她在一起的人是我朋友,我会为他感到高兴。况且,就算我因此受了影响,也只能说明我没眼光。”

“你真好……”侯婷婷满足道。

祁同卫伸出右臂搂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多想,我们俩之间,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障碍的。我们俩的关系比你想象的牢固得多。”

侯婷婷笑容甜蜜地偎依在他怀里,“谢谢你,祁同卫。”

“我们俩之间,用得着说谢谢吗?”祁同卫抚摸着她的背“婷婷,答应,以后别再做傻事了。我会害怕。”

“嗯。”侯婷婷点头道,“以后我会乖乖的,听话。”

“乖。”祁同卫笑着拍了拍她的臀部。

侯婷婷羞涩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说你有朋友是律师,是哪儿的律师啊?在a城吗?”

“不是,在b城。”祁同卫道,“我朋友在b城开家律师事务所,规模不是很大。我们以前都在一个地方上班。”

“哦……那……那你的这位朋友……”侯婷婷似乎有点犹豫,“他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祁同卫笑了笑,“不过,我估计他快有了。”

“哦?为什么啊?”侯婷婷好奇道,“他条件这么优秀,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我猜他现在正在努力攻克一座难关呢。”祁同卫笑眯眯地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侯婷婷立刻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喜欢的人是我?!”

“不然你以为呢?”祁同卫坏笑道,“他每次提到你,都特别兴奋。”

侯婷婷顿时羞臊无比,埋怨道:“讨厌,都怪你啦!”

祁同卫哈哈一笑,揽着她躺在床上,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不过你也够厉害的,居然连这种秘密都知道。”

侯婷婷娇嗔道:“我也是偶尔听别人谈论过而已嘛。”

祁同卫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我看你是偷听我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的吧?”

侯婷婷脸色一红:“反正我听到的不止这些!”

“你还听到什么?”祁同卫饶有兴味地问。

侯婷婷瞪了他一眼:“你先告诉我!他喜欢的是我还是我姐姐?”

祁同卫轻咳两声:“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侯婷婷立刻不乐意了:“怎么可能!我看他就是个痴情的种子!你们俩都那么久没联系了,怎么可能没感觉?”

“是谁啊?”

“是我表姐。”

侯婷婷愣了片刻:“啊?我记得你们家就剩一个姑奶奶了吧?”

“不是的。”祁同卫解释道,“是我爷爷的妹妹。当初我奶奶带我爸妈来s城,路上碰到了一辆出租车翻了,结果把我爸妈给撞死了。”

“啊?!”侯婷婷吓得捂住嘴巴,“那……那你爷爷奶奶呢?”

“他们早走了,留了一笔钱给我。”

侯婷婷沉默半晌,缓缓松开手,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没关系。”祁同卫握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有些事我不愿意说出口,并非是因为我对你隐瞒,而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侯婷婷抬头看着他:“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祁同卫深吸一口气:“我父母都是在美术界颇有名望的画家。我爷爷是美院的校长,我叔叔是某着名绘画家,我姨夫是艺术团成员,我姨妈是着名钢琴演奏家。”

侯婷婷震撼地张大了嘴巴,半天合拢不上:“原来……”

“不过我家的产业,都是靠我爷爷撑起来的,跟我爸妈没啥关系。”祁同卫道,“至于我姨丈和姨妈,也只是个富裕家庭罢了,没啥大作为。”

“哇塞……你家这么牛逼吗?!”侯婷婷崇拜道,“那你岂不是个富二代?”

“算不上,我们家在江州也有房产。”祁同卫摇摇头,“但是我爷爷一辈子勤勤恳恳,除了养我爸妈以外,自己还在外面打拼。虽然赚得不少,却从来舍不得花。他一辈子没娶妻生子,膝下唯一的孙子,就是我了。”

侯婷婷忍不住问:“那你的爸妈呢?”

祁同卫叹了口气,道:“他们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双双病逝了。我爷爷临终之前把我托付给他最信赖的助理照顾,然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侯婷婷呆了半晌:“你……你爷爷他……”

祁同卫笑了笑:“不用想了,肯定是去世了。”

“你不必替我难过。”祁同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爷爷临终前交代过我,要我帮忙好好照顾我父母,还嘱咐我不要报警。我也答应过他。”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祁同卫认真地保证道,“等过段时间,我就搬出去了。”

“搬出去?”

祁同卫笑道:“我现在住在这儿,很多人都不自在。你看那些女生,平时都是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还不知道议论成什么样呢。”

“这倒是。”侯婷婷皱眉,“那你怎么办?”

“我准备去找份兼职,挣点钱。”祁同卫叹道,“我这个人懒散惯了,不喜欢做事。而且我现在这种状况,也根本不适合去上课,更没法继续读研。只有找份稳定的工作,慢慢熬着,混日子。”

侯婷婷心疼地抱住他:“我明白。你别担心我。”

“谢谢你。”祁同卫微笑道。

晚上九点半左右,陈嘉终于完成了所有设计图纸,把它们全部整齐地码放在桌面上,满怀期待地盯着屏幕。

“怎么样?”侯婷婷问。

“还行。”陈嘉点了点头。

“那赶紧试穿啊,快穿上试试!”侯婷婷催促道。

“不急。”陈嘉说着,忽然转身朝门边走去。

侯婷婷愣了片刻,连忙追上去:“喂,你干嘛?你不穿衣服跑出去?”

“我拿条裤衩。”陈嘉淡定地回道。

祁同卫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侯婷婷站在他旁边,欲言又止:“你……你不换条裤衩吗?”

“不需要。”祁同卫摆摆手,“反正都是要脱的,早穿晚穿有差别吗?”

陈嘉已经走进卧室,将衣柜打开了,从里面随便抽出一条裤衩扔在床上,“咔哒”一声,扣上了拉锁。

“你怎么这样?!”侯婷婷跺脚道。

祁同卫笑眯眯地看向侯婷婷:“侯小姐,我觉得您可能误会了什么。”

侯婷婷茫然道:“我哪里误会了?”

“我没说我要脱衣服啊。”祁同卫眨了眨眼睛,“我是说……我要换裤衩。”

侯婷婷一愣,旋即脸红如血,低声骂了一句:“流氓!”

祁同卫哈哈大笑,侯婷婷羞恼地捶了他两拳。

陈嘉在卧室里喊了一嗓子:“你们俩够了啊!快过来吃饭吧!”

三人围坐在餐厅里,陈嘉先喝汤,然后夹菜吃了几块肉,又尝了一口鱼,才慢悠悠地说:“今天的菜不错啊。”

祁同卫立刻附和:“是啊是啊,今天的鱼很好吃!”

陈嘉瞥了他一眼:“我刚才听见你在客厅里和侯小姐聊天,你们俩聊了什么?”

祁同卫一怔,含糊道:“没聊什么啊,就是闲话家常。”

“闲话家常?”陈嘉嗤笑一声,语带讥讽,“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侯婷婷顿时尴尬起来。

祁同卫挠了挠头:“哎呀,陈嘉你别这样嘛,我们只是聊了聊天而已。婷婷跟我挺投缘的,对我特别关心。我当然要好好感谢她啦!”

陈嘉抬眸扫了侯婷婷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侯小姐,你以后就多照顾祁先生吧。”

“嗯,好的。”侯婷婷乖巧地点头。

祁同卫松了口气。

陈嘉继续埋头吃饭。

饭后,祁同卫收拾碗筷去洗,侯婷婷则端着水果盘进了厨房,顺手递给陈嘉一颗葡萄:“陈嘉你吃水果。”

“谢谢。”陈嘉接了过来。

侯婷婷犹豫了片刻:“对了,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陈嘉咬了一颗葡萄:“因为我爸妈都不在了,我不想留在这里。”

侯婷婷沉默了一阵,轻轻叹息道:“你爸妈……”

陈嘉摇头苦笑:“我爸妈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娶了现在的妈妈。这些年,我爸一直单独居住。我偶尔会去探望他,但基本上不在那里长住。他和我妈离婚之后,也从来没有再结过婚,据说他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一直都希望他能够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我妈离世之前,一直都在劝我爸再结婚。可惜他不肯。他认为我妈死后,他不应该再婚,否则就是对我妈的不尊重。我也赞成他的观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利,我不应该强迫他改变决定。”

“陈嘉,你真是太懂事了。”侯婷婷由衷地夸赞道。

陈嘉垂眸一笑:“不是,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想要爸爸妈妈。”

侯婷婷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突然问道:“你爱你妈妈吗?”

陈嘉神色微动:“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我和她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她对我而言就像母亲或者姐妹。”

“哦,这样……”侯婷婷喃喃地念叨了一遍,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嘴角浮出浅浅的笑意。

陈嘉察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侯婷婷掩饰般地笑了笑,“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我从来没见过父母离婚后还这么恩爱的夫妻呢!你父亲肯定很疼你,你妈妈肯定也很爱你,对不对?”

陈嘉淡淡一笑:“是啊。”

“你爸爸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男人。”侯婷婷笑了笑,又问,“你妈妈呢?”

陈嘉摇了摇头:“不知道,没见过。”

侯婷婷露出诧异的神色:“没见过?”

“嗯,我五岁那年我妈就去世了,我连她最后一次照片都没有见过。”陈嘉道,“所以我一直想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

侯婷婷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你呢?你爸爸和你关系很好吗?”陈嘉问。

“嗯,还不错。”侯婷婷道,“他是个很优秀的律师。”

“你也是律师吗?”陈嘉笑道,“难怪你会做律师了。”

“不是,”侯婷婷摆摆手,“我爸爸只教了我法律,却没有教我具体的行业。不过我对律师的印象很深。因为他曾经帮助了很多无辜的人,帮助了一个家庭。”

“无辜的人?”陈嘉疑惑。

“嗯,比如说,有个男孩,被他的朋友设计陷害,差点被判刑入狱,他帮助他逃脱罪责,保释出来了。那个男孩很感激他,把他奉若偶像。他就是个很伟大的律师。”

陈嘉若有所思。

“陈嘉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

“我?”陈嘉愣了愣,随即失笑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孩,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侯婷婷脸上泛起红晕:“我只是随便问问。我看你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还以为你不喜欢女生呢。”

“我是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陈嘉顿了顿,“除非他们值得信赖。”

侯婷婷听到这话,抿唇笑了笑:“陈嘉,你真幽默。”

陈嘉笑了笑,没有搭理她。

祁同卫将洗干净的碗碟送出来,侯婷婷立刻迎了上去。祁同卫低声道:“快去洗澡睡觉吧。晚安。”

“晚安,祁哥哥。”侯婷婷踮脚,转身跑回卧室去了。

陈嘉盯着侯婷婷消失的背影,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虽然他们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肢体上的接触,但侯婷婷的每个举止,都让陈嘉联想起一个人——一个叫周佳的女人。

当然,他和周佳没有任何暧昧。

只是……周佳曾经是他的青梅竹马,后来嫁给了别人,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而这位侯婷婷……

陈嘉摸了摸自己的唇,脑海里闪过侯婷婷方才的一颦一笑,忽然有种冲动。

他走进卫生间,打开花洒,用冷水浇灭了自己躁动的欲丨望。

他想,他需要更多的冷水。

这天晚上,他一直待到凌晨三四点钟才躺到床上睡去。

第二天一早,侯婷婷敲响他房门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

侯婷婷穿着睡衣站在门边,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可口。

陈嘉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侯婷婷眨巴眨巴眼睛,说:“我们吃完早餐再聊好吗?”

陈嘉皱眉:“现在?”

“嗯,现在。”

陈嘉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天色,说道:“我还有点困。”

侯婷婷笑嘻嘻地走过来拉住陈嘉的胳膊,撒娇道:“哎哟,陈嘉你最好了啦,陪人家吃个饭嘛~求你啦!”

陈嘉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下来。

他换上一身休闲服,拿上车钥匙和钱包准备出门。

侯婷婷忙跟着他出来了,说:“我也要一起去!”

“哦,你要一起去?”陈嘉挑了挑眉,“那我们先去吃早餐吧。”

侯婷婷甜甜地说:“谢谢!”

吃过早餐之后,陈嘉带着侯婷婷去了一趟超级购物广场。

买东西的时候,侯婷婷似乎特别兴奋,陈嘉只好配合她,给她挑了好几条裙子。

逛街逛累了,陈嘉和侯婷婷坐在商城楼顶的咖啡厅里喝咖啡。

两杯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侯婷婷突然捂住肚子,轻呼道:“哎呦,我好像来例假了。”

陈嘉愣了愣:“你昨天……有来例假吗?”

侯婷婷尴尬地笑笑:“忘记了。你等我一下。”

说罢匆匆往厕所跑去。

陈嘉坐在椅子上,等了几秒,又站起来,在周围寻觅了一圈,终于在靠近落地玻璃的角落处看见了侯婷婷的身影。

她蹲在地上,抱膝蜷缩着。

陈嘉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侯婷婷抬头看了看他,露出一丝苦笑:“好痛啊。”

陈嘉问:“哪儿痛?”

侯婷婷指了指小腹,说:“好像是这里……”

“你忍一下。我扶你去医院检查一下。”陈嘉弯腰伸出手臂。

侯婷婷迟疑道:“可是,我怕我妈知道了会骂我……”

“那怎么办?”

“这样,陈嘉,我们偷偷去医院,做完之后赶紧离开。”侯婷婷咬了咬嘴唇。

“行。”陈嘉点头,“你忍着点儿,我扶你起来。”

陈嘉将侯婷婷扶了起来,侯婷婷却突然腿软,整个人跌倒在陈嘉怀里。

陈嘉急忙将她稳住:“怎么了?”

侯婷婷脸色苍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喘息着说:“陈嘉,我……我好像站不起来了……你抱我去附近的诊所好不好?”

陈嘉看了一眼她痛苦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将她横抱起来:“算了。去医院吧。你这个状态根本不适合走路。”

陈嘉将侯婷婷抱回车内,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汽车,向着附近的一家诊所驶去。

因为是清晨五六点的缘故,街上很少遇到行人,医院显得异常空旷,只偶尔能见到一两辆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过。

陈嘉停好车,把侯婷婷搀扶了出来。

侯婷婷脸色惨白,额前全是豆大的汗珠,脚步虚浮,几乎站不稳。

陈嘉一边扶着她,一边询问道:“怎么样了?还能走路吗?”

侯婷婷点了点头:“还可以。”

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医务室门口,医务室门口守着一名中年男人。

侯婷婷认识他,这位便是医院的院长,祁同卫。

祁同卫见陈嘉和侯婷婷走进来,惊讶道:“怎么搞成这个模样?”

“祁院长好。”侯婷婷乖巧地叫了一声,“对不起,麻烦您了。”

“快去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嘉和侯婷婷一起被带进了妇产科,祁院长亲自帮侯婷婷检查了一番,确定她确实是怀孕了,并没有什么严重的病症。

陈嘉听闻这消息之后,沉默良久,说:“既然怀孕了,就该告诉父母才是。”

侯婷婷低下头:“我爸爸刚出车祸,我妈妈现在肯定还在医院照顾他呢。”

陈嘉微叹一声,问祁同卫:“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应该注意些什么?”

祁同卫想了想,说:“最好是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多吃补血益气的食品,比较利于胎儿发育。另外饮食方面最好是清淡为主,不要刺激脾胃,尤其忌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陈嘉点点头,转过头问侯婷婷:“你觉得呢?”

侯婷婷红着脸点点头:“都听你的。”

祁同卫说:“那好吧。明天我会安排护士去照顾你,直至你生产。”

“谢谢祁院长!”侯婷婷感激涕零,“真是太麻烦您了!”

祁同卫摆摆手:“没关系。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陈嘉又跟祁同卫聊了几句,随即便和侯婷婷一起乘电梯下楼了。

陈嘉将侯婷婷送回酒店休息,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就打算离开。

侯婷婷拉着他的胳膊说:“陈嘉,陪我再待一会儿嘛。”

陈嘉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侯婷婷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陪我躺一会儿吧,我好困。”

陈嘉也没拒绝。

侯婷婷枕着陈嘉的胳膊睡了。

过了许久,陈嘉才悄悄抽出手臂,准备离开。

侯婷婷忽然从睡梦中醒来,抓住他的衣袖,含糊道:“陈嘉,我……难受……”

陈嘉皱眉道:“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侯婷婷捂着肚子,“疼……”

陈嘉立刻慌乱起来,他坐到床沿上,摸了摸侯婷婷的额头:“你烧了很久吗?”

侯婷婷点点头,双眼迷蒙地望着他:“我……好热……”

原来侯婷婷竟然是心肌梗塞死亡!

陈嘉的脑袋嗡的一响,一股冰凉的恐惧从脚趾尖窜起,瞬间爬满他的全身,令他僵硬如石头。

“婷婷?”祁同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急匆匆赶来,看见陈嘉坐在床边,侯婷婷则仰面朝上躺着。

“发生什么事了?”祁同卫焦急地问。

陈嘉没吭声,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哑声道:“她……她……突然晕倒了……”

“怎么会突然晕倒呢?”祁同卫担忧地看着侯婷婷苍白的脸庞。

陈嘉咬牙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才太累了吧,毕竟折腾了一整夜……”

祁同卫叹了口气:“我先送你们回酒店,等会儿我联系你们家属,尽量劝他们把孩子留下来。”

“嗯……”陈嘉点点头,抱起侯婷婷往外走去。

祁同卫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无言。

回到酒店房间,祁同卫拿了体温计给侯婷婷测体温,又帮她换了条毯子,然后说:“你先歇一会儿,我去找陈嘉谈一下。”

陈嘉站在窗台前抽烟,背影落寞而孤独,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深的思绪。

祁同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嘉,婷婷的事情你节哀顺变吧。”

陈嘉点点头:“我知道。”

祁同卫叹道:“我们医院是全城数一数二的三甲大医院,只要孩子没有流掉,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所以我建议你不必太伤心。”

陈嘉抬起头来,盯着祁同卫的眼睛:“祁院长,你是认识婷婷的母亲的,对吧?”

祁同卫微笑道:“当然。婷婷的妈妈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她的病很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不过也挺危险的,她有冠状动脉瘤。”

陈嘉怔住:“那为什么不做手术?”

祁同卫叹道:“因为手术费昂贵啊。婷婷的爸爸是个教授,平时收入还行。婷婷的妈妈是个高级白领,虽然有些积蓄,但是想买个合适的手术室都很吃力。更何况她的病拖不得,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陈嘉沉默了许久,说:“她的病情有多少人知道?”

“这个嘛……”祁同卫想了想,说,“我们医院内部有规定,除非病患自愿透露,否则不允许向其他医护人员提供病例信息。我们和其他医院的交流不算频繁,你也知道,婷婷的父亲不希望她成为众矢之的。”

陈嘉冷静地分析道:“我觉得不像是单纯的心血管疾病,更像是精神类疾病。她会不会是抑郁症?”

“不太清楚。”祁同卫迟疑道,“抑郁症也有好转的可能。”

“抑郁症也有可能被诱导性催眠。”陈嘉继续说道,“比如说,有人用催眠术,或者注射药品刺激她的神经,导致她产生幻象,进而产生各种错误的意识……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很容易造成精神失控,最后引发猝死。”

祁同卫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我猜想婷婷的死与她的精神异常有关,她曾经遭受过什么刺激……”陈嘉皱眉道,“她应该是被催眠了。”

“被催眠?”祁同卫瞪大了眼睛,“可是催眠也不能杀人啊。”

“催眠的确不能杀人,但如果有人利用催眠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呢?”陈嘉淡淡地说,“比如说,有人想利用催眠的方式让婷婷对另一个人产生感情,从而导致自己的死亡。”

“不可能!”祁同卫脱口反驳,“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催眠,就算真的存在,也肯定是伪科技!”

陈嘉没理他,继续说道:“我怀疑婷婷是被人用药物或者药剂催眠了,导致产生错觉,产生幻觉,甚至于产生自杀倾向,才导致了今晚的悲剧。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打算怎么办?”祁同卫问,“报警吗?”

陈嘉摇了摇头:“这样只会害了她,万一被媒体曝光出来,对婷婷的名誉造成巨大损失,甚至可能会毁了她的未来。”

“那怎么办呢?”祁同卫急道,“难道就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人为谋杀,所以我不会贸然报警的。”陈嘉顿了顿,“我准备查一下婷婷近期的记录。”

“你是想找线索吗?”祁同卫问道,“我陪你去?”

“谢谢你,祁院长。”陈嘉诚挚地说,“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你一个人?”祁同卫愣了一下。

“是的,我自己去。”陈嘉点了点头,“我不相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杀人。”

“那我安排两个保镖跟你一起去吧?”祁同卫不放心地叮嘱,“你千万别逞能。”

“我知道,谢谢您。”

陈嘉走了。

他先去看了侯婷婷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温婉秀丽,恬静美丽,脸颊带着浅浅的笑容。

侯婷婷是一个漂亮又坚强的女孩子。

陈嘉想起了侯婷婷的妈妈,那位朴实的女人,她为了救女儿,连命都豁出去了。

他轻声念道:“婷婷,你放心吧,我会帮助你找到凶手,把他绳之以法的。”

他回家换了身衣服,驱车离开医院,直奔侯婷婷的住处。

到了门口,陈嘉按响门铃。

很快,侯婷婷打开房门。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凌乱披散在胸前,眼圈黑红,似乎刚哭过,嘴唇也干裂了。见到陈嘉,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请问,你找谁?”

陈嘉说:“我姓陈,我叫陈嘉。我来看看婷婷。”

“哦,原来是你,请进。”侯婷婷侧身让他进屋。

“我给你倒杯水吧,你坐会儿,等我一会儿。”侯婷婷说。

“不必麻烦,婷婷,我就想问问你,最近几天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侯婷婷低垂着眼眸,犹豫半晌才说:“……我有点害怕。”

陈嘉问道:“怎么了?”

侯婷婷深深地叹了口气:“最近我梦到婷婷了……”

“她怎么了?”陈嘉忙问,“你看见她了?”

侯婷婷抬起头,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恐惧和伤痛:“她浑身鲜血淋漓,向我伸出手求我帮她……她在向我求救……”

“你帮她了吗?”

“我当然帮她了……我答应帮她……我答应帮她……”侯婷婷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泪珠滑落眼眶。

陈嘉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道:“……你帮她,结果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么,婷婷的尸骨呢?”

侯婷婷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惧,她紧握着双拳,颤抖着说:“婷婷的尸骨……我……我……我埋在了后山……她的墓碑上刻着她的名字。”

“后山?”陈嘉微微蹙起了眉,“那里距离这里多远?”

“四五里路。”侯婷婷抽泣着说,“我怕有蛇,就挖了个坑埋了她……”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陈嘉追问。

“我不敢说……我怕……我怕别人嘲笑婷婷……”侯婷婷哽咽着说,“她死了,就像死无全尸一样……我怎么能把这种事告诉其他人?”

“所以你就隐瞒了这件事?”陈嘉冷声质问,“你根本不是怕蛇,也不是怕有蛇爬到她的坟前,而是因为你心虚!因为你杀死了她!”

“不是这样的,陈先生,你误解了!”侯婷婷激动起来,“是婷婷自己跑掉了!是她逃跑了!如果我告诉其他人,那婷婷怎么办啊!”

“你既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就更应该让我知道。”陈嘉盯着她的眼睛,“婷婷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我希望你能坦白从宽!”

侯婷婷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对不起……陈先生……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嘉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会找人调查清楚真相,还婷婷一个清白。你记住了,婷婷是你害死的。”

侯婷婷猛然睁开眼,惊惶失措地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抓着陈嘉的胳膊恳求道:“陈先生,求求你别告诉警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了……”

陈嘉用力甩开她,冷冰冰地说:“这件事情不仅涉及婷婷,还牵扯到了你的丈夫,我必须弄清楚,否则我无法向你们交代。你放心,婷婷的父母已经被警方控制了,我会亲自审讯他们。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侯婷婷怔怔地看着他:“你怀疑……”

“对。我怀疑你丈夫参与了这桩谋杀案。”

陈嘉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侯婷婷呆呆地站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

不久之后,祁同卫匆忙赶到医院,看见妻子脸色惨白,神情恍惚。

“婷婷,婷婷,你怎么了?”他抱住妻子柔弱的肩膀,焦急地询问。

“我……我做恶梦了……梦见婷婷变成了一条毒蛇……张开嘴朝我扑过来……”侯婷婷的眼角流下两行热泪,“阿涛,我不想活了,我受不了了……”

祁同卫搂着妻子,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婷婷,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我们离婚吧……”侯婷婷哭着说,“我不想再跟你过下去了……”

“婷婷,你听我解释……”祁同卫慌乱极了,“我真的没有害过婷婷,我发誓……”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只爱你……”侯婷婷伏在祁同卫胸口,痛哭失声。

“婷婷,别胡思乱想,婷婷……”祁同卫轻拍妻子的脊背,耐心劝慰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乖……”

“我不信……我不信婷婷会害我……”侯婷婷哭泣道,“我不能忍受……我忍受不了这些……呜呜……”

“婷婷,婷婷……”祁同卫将妻子揽进怀中,不断哄慰着她,“不要哭了……”

“我现在只剩你了……”侯婷婷靠在丈夫怀里,啜泣道,“我真的很孤单……我只有你了……阿涛……”

“别胡思乱想……”祁同卫温言抚摸着妻子的头发,“等你身体养好了,咱们就去环游世界,去欧洲看薰衣草花田和巴黎的古堡……”

“真的?”侯婷婷抬起红肿的眼眸,期待地看着丈夫。

“真的。”祁同卫认真地说,“我保证。”

“太好了……阿涛……我真高兴……谢谢你……”侯婷婷满足地偎依在丈夫怀中,喃喃低语,仿佛在祈祷。

“婷婷,别胡思乱想了,快睡觉吧。”祁同卫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

侯婷婷却忽然握住了丈夫的手:“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天?”祁同卫坐在床边。

“我睡不着……”侯婷婷摇摇头,“你给我唱首歌吧。”

祁同卫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婷婷,你怎么又闹了……”

“我要你唱歌……”侯婷婷拉住丈夫的胳膊,撒娇般地晃着,“唱嘛……”

“好吧。”祁同卫叹息一声,拿出手机翻了几个歌曲,最后选择了一支英文版《baby》。

祁同卫和侯婷婷一起唱着歌谣,病房里充斥着幸福的味道。

侯婷婷的脸贴在祁同卫胸前,双手缠绕着他的腰身。祁同卫感觉到妻子微凉的指尖传来的温度。

“阿涛,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羡慕婷婷……她比我更早遇到你,更早爱上你……”侯婷婷幽幽地说道,“如果当时我没有嫁给秦振,没有把他推给婷婷……我或许早就拥有了你……”

祁同卫默默地搂紧妻子。

“我们的孩子也该叫你爸爸了……”侯婷婷的声音哽咽起来,“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嗯。他特别可爱。”祁同卫轻抚着她瘦削的背脊,“我也很喜欢你……”

“谢谢……”侯婷婷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我不知道婷婷为什么会死……但我不相信她会害我……阿涛,你要帮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侯婷婷咬牙切齿,“她一定恨我入骨……她一定要报复我……”

“我一定会弄清楚这件事的!”祁同卫握住侯婷婷的手,“婷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找出凶手!”

“我不希望她死得那么冤枉……”侯婷婷痛哭失声,“我要她付出代价!”

“婷婷……”祁同卫用力地抱紧她,“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祁同卫送走了伤心欲绝的侯婷婷。

秦振一直守候在病房门口,直到护士告诉他,侯婷婷已经睡熟了。

“我进去看看她。”祁同卫朝秦振点点头,推门而入。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侯婷婷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窗台上摆放着一盆绿色植物,枝叶繁茂,翠绿葱茏。

侯婷婷睁开眼睛,盯着祁同卫,嘴角浮现一抹淡漠冷酷的微笑,转瞬便消失了。

祁同卫注意到她醒来,关切地问道:“婷婷,你醒了?”

侯婷婷没有理睬他,慢吞吞地撑起身子,虚弱地坐在病床上。

“饿了吗?我去买饭给你吃?”祁同卫温柔地问道。

“我想喝水。”侯婷婷沙哑着嗓音说。

“哦,我先倒杯水。”祁同卫站起身,走到饮水器旁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侯婷婷。

侯婷婷捧着温暖的玻璃杯,缓缓喝完了水,似乎才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祁同卫见状,急忙询问情况:“婷婷,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

侯婷婷看着他,眼神闪烁不定,犹豫良久,她才低声说:“我想上厕所……”

“我带你去。”祁同卫将她搀扶起来。

侯婷婷挣扎着下了床,脚步蹒跚地跟着他走向洗手间。

祁同卫扶着她走到盥洗室门口,刚准备迈步,侯婷婷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等一下!”

她抬眸看了祁同卫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你……你能出去一下吗……”

“我想自己一个人解决。”侯婷婷坚持说道。

祁同卫只好答应了。

侯婷婷松开祁同卫的手臂,走进了盥洗室。

她弯下腰,蹲在地上,将裤腿挽到膝盖处,然后颤抖地褪下裤子。

洁净明亮的瓷砖映照着她满是血痕的大腿。

鲜血渗透裤子,浸染了一块地板,触目惊心。

侯婷婷咬紧牙关,忍耐着疼痛,艰难地脱掉脏污的短裤。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浑身是汗,狼狈不堪。

侯婷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下剧烈起伏的心跳,随即打开水龙头,拧开花洒。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她赤裸的躯体,令她逐渐变得清醒。

侯婷婷洗了很多遍,洗得几乎全身都湿透了,可是仍然无法止住鲜血涌出的速度。

她的脸被鲜血糊住,模糊不清,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

她哆嗦着手,拿过纸巾擦拭着脸上的鲜血。

她的手指越擦越红,最后,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侯婷婷忽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笑容诡异而阴森。

她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又脱下衬衣,穿戴整齐之后离开浴室。

侯婷婷刚一出来,祁同卫立刻迎上前,紧张地问:“婷婷,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啊。”侯婷婷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啦?担心我会死?”

“当然不是……”祁同卫连连摇头,“我只是担心你会不舒服……”

侯婷婷抿唇一笑:“我以前经常这样……不碍事的……”

祁同卫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劝慰:“婷婷,我们尽量减少活动……也别做危险运动了,这样比较稳妥……”

“嗯,我听你的。”侯婷婷乖巧地点点头。

“你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祁同卫搂着侯婷婷往病房走去。

侯婷婷沉默片刻,低声说:“我想喝鱼汤……”

“好,我知道了。”祁同卫摸了摸她的额头,“我给你炖鱼汤。”

“嗯……谢谢你……”

“傻瓜,别跟我说‘谢’字,我会心疼的。”

两人来到厨房,祁同卫挽起袖子,开始准备食材。

侯婷婷站在他身后,凝视着他宽厚结实的背影。

祁同卫回头看着她:“你去休息吧,待会儿就好了。”

不久后,护士推门走了进来。

“你好,我帮你换药。”

侯婷婷掀开被子,露出光滑纤细的脊背。

护士替她涂了一层碘酒,用棉签按压伤口周围的皮肤,提醒她疼痛感。

侯婷婷闭着眼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仿佛已经麻木。

“你很坚强呢。”护士赞叹着说,“真勇敢。”

“我习惯了。”侯婷婷微笑着说,“从小就这样,每次受伤了,家里人都会夸我。”

护士又说:“其实,像你这种漂亮女孩子,不需要做这些的。如果有钱,直接找个男朋友就行了嘛,何必受这份罪呢……”

侯婷婷睁开眼睛:“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富二代。”

护士笑着说:“我看得出来,祁医生对你很好呢,简直宠得不成样子。”

侯婷婷轻轻一笑:“他是我丈夫,我不宠他,该宠谁呢……”

“原来你已经嫁人啦?怪不得……”护士掩嘴偷笑,“祁医生真有福气呢……”

侯婷婷垂下睫毛,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祁同卫熬好鲫鱼汤,端进卧室。

侯婷婷坐在沙发上玩电脑,祁同卫则坐在她身边,喂她喝汤。

“慢点喝。”祁同卫说,“我煮了两锅呢,够咱俩吃的了!”

侯婷婷放下碗筷:“你先喝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去了盥洗室。

她打开淋雨喷头,双手撑住台面,任由冷冽的水流击打自己的身体。

冰冷刺骨。

侯婷婷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她的心像泡在冰窟窿里。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她的灵台空洞而混沌。

她的意识涣散,似梦非梦。

她恍惚记得,那天晚上,祁同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她父亲欠了一笔巨款,他愿意借给她,但是,条件是娶她。

她当时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想嫁给祁同卫,更不想借高利贷。

可是,父亲却告诉她,这是唯一解决困境的办法。

侯婷婷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逼迫自己,难道他不怕遭报应吗?

那天夜里,侯婷婷失眠了一整晚。她辗转反侧,思绪杂乱。

第二天,她去警察厅求助,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警官告诉她:“你父亲的债务已经有人偿还了,你不必再担忧。”

侯婷婷震惊极了。她问警官:“是谁?”

“是我。”一道低哑苍老的声音传入耳朵,“婷婷,对不起,爸爸骗了你。”

侯婷婷猛然回过头,只见父亲拄着拐杖,脸色灰败憔悴。

她的嘴巴微微颤抖,几乎无法呼吸。

“婷婷……”父亲深深叹了一口气,“爸爸也是迫于无奈。你爷爷奶奶临死之前嘱咐我,让我把你养大,让你幸福快乐。可是,我太懦弱,我不忍心让你承受丧父之苦。所以……”

侯婷婷捂住胸口,剧烈喘息。

父亲继续说:“爸爸不想让你恨我,也不想毁了你一辈子。”

“不……爸……不是这样……”侯婷婷拼命摇头,哭喊着说,“不是这样的……爸,你救我……我不要离婚,我不要……”

“婷婷,你听爸爸说……”父亲满怀歉疚地劝慰,“爸爸不想拖累你……你和祁同卫,真的不适合。你们俩的性格差距太远了。婷婷,算爸爸求求你,答应爸爸……”

侯婷婷泣不成声。

父亲哽咽着说:“婷婷,这件事,只有祁同卫才有办法。”

侯婷婷望向祁同卫,眼神哀戚。

祁同卫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你放心,交给我来处理。”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张秘书,是我。你查一下侯氏集团账户上还剩多少钱?”

张秘书说:“三千万美元……”

祁同卫沉默片刻,说:“帮我准备一百万美元。”

侯婷婷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张秘书问:“祁总,您需要这笔钱做什么?”

祁同卫平静地说:“我有点私人恩怨,想跟侯总谈一谈。”

“哦,好的。”

挂断电话后,祁同卫站起身,走近病床,对侯婷婷说:“别怕,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侯婷婷含泪点点头。

祁同卫转头吩咐护士:“请你帮忙联系侯氏集团的董事长。”

“我?”护士指着自己的鼻尖。

“嗯。”祁同卫说,“就说我找他,有要紧事。”

侯婷婷急切地说:“等一下!”

她看着祁同卫,焦灼地说:“不用麻烦张秘书,还是让我联系吧!”

祁同卫淡定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来就行。我和他有些私人恩怨,想单独和他谈一谈。”

侯婷婷迟疑许久,最后还是妥协了。

祁同卫又叮咛护士几句,才和侯婷婷一同乘车前往侯氏集团。

侯氏集团位于a城东郊,占地五六亩,装饰奢华典雅。

侯婷婷带祁同卫来到董事长办室。她敲门进去,发现父亲正伏案工作。

“爸!”侯婷婷叫了一声。

“婷婷,你来了。”侯总抬起头,冲侯婷婷笑了笑。

“爸,这位是……”侯婷婷迟疑了。

侯总说:“这是祁同卫先生,刚从美洲飞回来。他是专程来找我谈生意的。婷婷啊,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好吧。”侯婷婷转身欲走,又觉得有些奇怪。祁同卫和她父亲之间究竟存在何种恩怨呢?

祁同卫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侯总,贵姓?”

“免贵姓侯。”侯总说。

“侯总,你的事我都听婷婷说过了。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我和婷婷早已达成共识,只要你肯离婚,她就答应借一百万美元给我,还清债务。”

侯总笑了笑,说:“谢谢你为婷婷考虑。”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但是这次恐怕我不能如愿了。”

祁同卫扬眉:“为什么?”

“因为……”侯总露出痛苦而纠结的表情,“因为我的妻子,患有精神疾病。”

“啊?”

“唉……”侯总长叹一口气,“我原本打算瞒着她,可是她已经知道了。”

祁同卫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她是……”

“她是我的初恋情人。当时我们都还很年轻,感情也非常好。我们甚至计划着今后的事宜,憧憬未来……”

“后来呢?”

“后来,我们遭遇家变。”

“家变?”祁同卫吃惊地睁圆双眼,“是谁把你们赶出家门的?你父母吗?”

侯总低下头,似乎无颜见人:“是我……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害她失踪二十多年。我对不起我父母,也对不起我的爱人。我辜负了他们,我不配再拥有幸福……我愧对婷婷,更加不敢苟活于世。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我希望她幸福快乐。我想把她送走,远离纷争,找一个没有争吵、没有压迫的环境,过完余生。”

“既然你有这份孝心,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婷婷呢?”

“婷婷不相信。”侯总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时候,她以为我是骗她的。我不敢说。我怕说了之后,她反而不相信我了。”

“那你就一辈子躲着她?”祁同卫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替婷婷不值得了。她对你这么好,你却连她的生死都隐瞒。”

“我也没办法啊。”侯总满脸愁容,“婷婷她不会听我的……我怕她知道我的病情,会受刺激……所以我只好选择逃避。”

“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必须尽快治疗,否则会恶化。”祁同卫说,“你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侯总。”

侯总摇头叹息:“我的病情我清楚,医院也劝过我……”

“你不要被传染!”祁同卫严肃地说,“这样,我先做个测试,你如果没有问题,我再安排你去接受治疗。”

祁同卫拿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喂,李教授吗?我是祁同卫……您现在方便吗?”

李教授说:“当然可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想咨询一下,您是否知道‘艾滋’这种病的特征?”

“艾滋?”李教授愣了一下,“这个名词很陌生,我没有听说过。不过,你要是想了解‘艾滋’,我建议你去找一位艾滋科权威专家,他应该比较清楚这种病的症状。”

“艾滋科专家?”祁同卫沉吟了一阵,说,“李教授,请问您认不认识‘叶明珠博士’?”

李教授显然并不认识“叶明珠博士”,他说:“你确定是‘叶明珠博士’?”

“是的。”

“你稍等,我问一下别的朋友。”

电话挂断,祁同卫收拾好东西,准备告辞。侯婷婷忙说:“你还没跟我爸说清楚,你来干嘛呢?”

祁同卫说:“我已经约好李教授的朋友了,改天再聊吧。婷婷,麻烦你帮我向侯总问好。”

“喂……”侯婷婷急切地拉住祁同卫的胳膊,“我爸的事你还没解释清楚呢!你为什么要跑去告诉他,他的病情很复杂,根本没法控制?难道你希望看到他像癌症晚期的患者一样躺在床上等死吗?”

祁同卫淡淡扫了她一眼,甩开侯婷婷的手:“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谈判,与你无关。”

“可是……”

“够了!”侯婷婷刚张口,祁同卫就冷喝道,“你最好祈祷我们合作愉快,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祁同卫撂下狠话,转身就走,留下侯婷婷呆若木鸡站在原地。

她咬牙切齿,恨恨地盯着祁同卫消失在拐角处。

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嚣张?他哪儿来的底气?

他凭什么?

侯婷婷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她深吸了两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转身往房内走。

侯总坐在沙发上,背影落寞。

侯婷婷走到他旁边坐下,挽着他的肩膀,靠在他怀里,柔声道:“爸……我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我们还是去检查吧。我也希望你能早点康复……”

侯总苦笑着摇了摇头,拍拍女儿的手:“婷婷,我的事情,你别操心了。”

“我担心你……”

“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我怎么会不担心……”

侯婷婷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她抬手拭去泪水,哽咽着:“你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侯总轻抚她的秀发,叹了口气:“傻丫头……”

祁同卫离开侯家之后,又接到了李教授的电话。

“喂?”

“是祁同卫吧?”李教授语气平静,“我刚才联系了几位艾滋病研究院的朋友,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

“谢谢您费心。”祁同卫感激地说,“您给他们说一下情况吧。”

李教授顿了片刻,才说:“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大概。你的癌症,恐怕已经扩散了,对吗?”

祁同卫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李教授似乎并不惊讶,说:“癌症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疾病。它既不会因为某种原因而迅速衰竭,也不会像慢性胃溃疡那样持久,甚至连传播途径都没有固定的规律。但是,这种病会随着人体的各种器官逐渐衰弱,直到完全停止生命。你的父亲,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祁同卫沉默许久,缓缓地吐出四个字:“对不起。”

李教授叹了口气:“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想到,你父亲竟然有这样的病。”

祁同卫低声问:“那我该怎么办?”

“你的身体素质很好,如果及时治疗的话,或许还能保住命。不过,你要考虑好。如果继续治疗,风险太高,你可能会变成一个活靶子,每次发病都必须要做防护措施。”李教授耐心地说,“当然,只要你愿意接受治疗,我会尽量帮你安排最好的医院、设备和条件。”

祁同卫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那些曾经相依相偎的画面。

他的父母虽然没钱没势,却很恩爱。父母带他到世界各地旅行,去过很多美丽的地方,见识过很多稀罕古怪的植物。

在父母的照顾下,他的身体健康,性格温和,没有吃过一点苦,也没有被疾病击垮过。

可是,如今,父亲即将离开他,他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女儿。他该怎么办?

“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再跟我联系。”

祁同卫回答:“谢谢您。”

放下手机,祁同卫站在路灯下,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颗棋子。

这场赌注,他输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侯总和侯婷婷将面临怎样的困境。他不想看到他们受罪,可是,他却把他们推入了更艰难的绝境。

祁同卫掏出手机,犹豫着拨通了陆斯扬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对面才传来陆斯扬略带疲惫的声音:“有事?”

祁同卫迟疑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他知道这样做很卑鄙,但他仍旧忍不住试探。

“嗯。”对面传来一声轻哼。

“我不确定。”陆斯扬淡淡地说。

“你不是很厉害吗?”祁同卫急切地问,“你肯定知道的对吧?求你告诉我!”

陆斯扬皱眉道:“祁同卫,我是医生,不是神仙!我救不了所有人。”

祁同卫哑然。

是啊,他怎么忘了,陆斯扬不是万能的。

“算了。”祁同卫垂头丧气地挂断了电话。

他不想逼迫陆斯扬,也不能逼迫陆斯扬。陆斯扬是医生,不是慈善家,更不是救世主。

他能够理解陆斯扬,换了是自己,也未必能有勇气向患者透露病情。

祁同卫转过身,准备回家,迎面撞进一双明亮的眼眸。

“你……找我?”侯婷婷微笑着问。

祁同卫愣愣地看着她,说:“哦……我……没什么……我……我回家睡觉了……”

说罢,他匆忙逃离现场。

回到租屋,关门,脱鞋,躺倒床上。他怔怔地看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敲门声响起。他警惕地坐起来,摸索着去开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祁同卫问:“谁?”

门口的声音柔和又坚毅:“我。”

祁同卫猛地拉开门,一个人影从外面扑进来。他伸手扶住对方,低声叫道:“婷婷。”

侯婷婷抬起脸,望着他的眼睛,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祁同卫松开她,往旁边退了两步,说:“我们谈谈吧。”

侯婷婷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祁同卫坐在她对面,问:“想喝咖啡还是饮料?”

侯婷婷摇摇头,说:“不用麻烦了。你先说说,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祁同卫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爸妈得了癌症,快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