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王老六不尴不尬地给自己找补——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为了救治义父,甘愿把黄金跪没了,他是大大的好人。】
【而你这个没眼力见的,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是大大的坏蛋。】
李停云:“你可真是清汤大老爷。”
【嗯哼。】
元彻咬字极重,“梅仙尊,我求你救他,如果……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好听,但这么些年,他对梅时雨怨念不可谓不深,心里还憋着更难听的话没说出口。
梅时雨眸色一暗,见他人仍然像倔驴一样跪在地上,就让他站起来,他却像没听见似的,一连三叩,用了很大劲。
额头着地的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梅时雨心里,荡开阵阵酸涩的痛楚。
恍如当初三拜为契,他们正式成为师徒。
少年鸿鹄之志七尺傲骨,如苍松劲柏,在众弟子中是最意气飞扬的那一个。
人尽皆知,道玄宗藏剑峰的峰主,就收了这么一个关门弟子。
而今他这一跪,无异于在向梅时雨“请辞”。
道不同,不相与谋。
凡人不过百年,也能悟出一个道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修仙者就更是如此了。
他们的一生,实在太长太长,中途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最终都会沦为过客。
三五好友终将陌路,一二知己亦不可留,此生此身所遇之人,都会变成只能回看不能重来的风景。
回首风景如故,然物是而人非,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仙尊,从今往后,你就不用把我当你的徒弟了。”
“你对我,不再有爱护本门弟子的责任,无论你救不救人,我都不会怨你。”
“他死了,我给他下葬,给他守孝就是。”
元彻站起身时,已经释然,声音敞亮,心胸也坦荡。
“谢谢你,超度灵溪村那么多惨死的亡灵,这份恩情,我会记得还。”
他心性至坚,爱憎分明,恩是恩,仇是仇。
【宿主,你说……梅时雨会不会救王伍?】
“他指定会。就算主角不扯这些,他也是会救人的。”
李停云嗤笑一声,“谁叫我师尊天生一副披萨心肠呢。”
【……宿主,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吃的啊?】
【又是清汤,又是披萨,妈的,我馋了。】
他好想半夜点份外卖啊。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哈喇子直下三千尺,一想到还关在小黑屋,他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