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去锦衣卫当差,是想使谢家名声有损,不致惹人眼。可我死后,这侯爵之位便该传给你。二十出头的侯爷啊,多么惹人注目。家主之印、封邑、牙兵,还有昔年在边疆的人脉,都要尽数交给你。”
“到那时,皇帝还会觉得你好掌控吗?他若对你心生忌惮,你更加举步维艰。第一次,你能牺牲自己的名声与帝王做刀;第二次,你还能牺牲什么呢?所以我得活着,在你头上压着你啊子晔。”
宁安侯再忍不住,双手覆在脸上,挺直的腰背第一次在谢知让面前弯曲。
“这么多年,我都活在这般煎熬之中。可归根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是我对不住你,子晔……我对不住你……”
谢知让僵坐在那里,对眼前状况感到手足无措。
他实在没想到,对自己贯来没好脸色的父亲,竟然在同自己剖心析肝。
他张嘴,却难得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宁安侯被他一噎,满腹百结愁肠都仿佛解开,心中悲绪散了个干净,满心满眼都是窘迫。
他抬头,瞧见谢知让眉间转瞬即逝的无措,那点子尴尬便也消失不见。
父子俩相对无言。
片刻,宁安侯正色道:“今日陛下召你入宫,可有察觉到你假死一事?”
谢知让摇头,“我同皇帝请罪,说锦衣卫出了叛徒,我未将锦衣卫尽数拢在手中,实为无能。他问了几句,多是试探我对太子的态度。我顺着他的心思往下说,他便放我出宫了 ”
二人就夺嫡之争商讨一番,谢知让没说他的打算,只说自己如今被迫站在七皇子这一头。
宁安侯看着他,郑重道:“谢家本不欲参与夺嫡之争,但你既已蹚了这趟浑水,为你母亲,为元娘,还望你能保全性命,莫要让她们替你担心。”
谢知让低低应了一声。
见宁安侯久不说话,谢知让又道:“若没事,我便先走了。”
说罢,他抬腿便走。
身后的宁安侯面色几变,终是有些尴尬地开口:“还有一事。”
谢知让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