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子的口气忽然变得生冷,说道:“大小姐,你在那个位置对我说教,未免太自命清高了。”
“卡兹戴尔的难民拼了命地涌入周边的移动都市,龙门的外来务工者要经过三代才能融入最下层,干着每天十五个小时的流水线工作。你觉得这个世界很好,只因为你是跨国财团的大小姐,作为督察组长身居高位,理所应当地砸下铁拳。”
诗怀雅听后,沉默无语。
“可我是鼠人,空有一个好运气,苟活至今。我怕报应,所以我自从战斗以来,从未有过击杀记录,甚至连整合运动的人也没打死过。可为什么,我前几年还能有好多一起说话的好朋友,现在都离我们而去了……”特子说完这段话,似乎勾起了自己伤心的往事,瘫倒在了床上,用右手手臂挡住了双眼,静静地躺着。
他回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场战斗,那场血战……
暴雨之下,伤痕累累的徐乐,正面对着一个白袍男子,他们之间你一拳,我一拳地互殴,血被雨水冲刷,融进了泥泞的地面。
在一旁的特子趴在地上,大声叫嚷着:“乐哥,李哥,别再打了,区区一个复活赛,就剩我们三个人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
“小特,你不懂,大道必须要一个人来背负,不然这争斗不会有尽头!”
“别打了,我能赚钱,我会各种手段,赚很多的钱,足够把整个泰拉买下来的钱,咱们就在这好好的生活,求你们了!”
“来啊,继续打,这个东西,必须我来承担!”
之后,便是徐乐和特子失败,白袍人胜出,最终赢得复活赛,领悟了大道。
特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角现出了泪痕,带着哭腔问道:“大小姐,你如果有足够的钱,能不能把离去的故人全买回来?那种你思念了很久,但最终离你而去的故人。”
悲伤,是会传染的,特子的一句话,不仅伤到了自己,也在不经意间伤到了面前的大小姐。
诗怀雅默默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
在特子的眼中,诗怀雅是督察组长,是大小姐,他看到了她在瞪着自己,却没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
诗怀雅经历过龙门对整合运动的大战,和特子一样,都是饱尝过离别之苦的人。她看着此时悲痛欲绝的特子,总感觉是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同龄人之间,本不该以这种态度对话的。
“他并不算坏人,只是个小毛贼,我是不是对他太严苛了。”诗怀雅心中思忖着。
她想到了昨天他因为劝架受的伤,那次事故终究是因为自己看管不利造成的。
“他挨了两刀,让陈晖洁决斗受伤的风险降到了最低,反倒是我欠他个人情了。”诗怀雅想着,脑内犯起了嘀咕。
经过了好几轮的考虑,诗怀雅终于说道:“那么,看你这么伤心,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帮你达成。”
就在这时,特子的眼泪干了,嘴里蹦出了三个字:“吃果盘。”
作为总警司,诗怀雅见过各种各样的犯罪者,其中不乏有精神问题的人,但是像特子这样思维如此跳脱,情绪忽然从深沉转向肤浅的,她还是头回见到,此时她已恼羞成怒。
诗怀雅脸一红,忽然怔色大叫道:“你可真是个龌龊的鼠人,是你出手保护了那个姓陈的,我才好心想帮你办点事,再不好好回答,我就不再理你了。”
特子转了转眼睛,说道:“那好,帮我要一下蕾缪乐的联系方式呗,她当初救了我一命,我想跟她处对象。”
诗怀雅道:“你当我小孩吗?能天使是企鹅物流的员工,名片满大街都是,你想要自己去拿。”
特子又开始眯着眼睛笑了,说道:“这个不算?”
诗怀雅道:“这个确实不算。”
特子摸了摸下巴,忽然严肃地说道:“诗怀雅小姐,我要进行一场豪赌,关系到这件案子的最终真相,请借给我足够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