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竹子根抠的盒子,胶泥垛的风炉儿,这就很好。”
“我喜欢得跟什么似的,谁知拿回去后她们都喜欢,当成宝贝似的抢跑了。”
宝玉笑道:“原来要这些。这东西都不值钱,拿五百钱出去给家丁,给你拉两车。”
探春道:“小厮们知道什么!你拣那朴而不俗、直而不拙的。”
“这些东西,你多给我买回来。”
上次的鞋我再给你做一双,比那一双还费些工夫,你看怎么样?”
宝玉笑道:“你提起鞋,我想起个事。”
“上一次我穿你做的鞋,正好碰到了老爷。”
“老爷看的不顺眼,问是谁的,我怎么敢提‘三妹妹’三个字。”
“我只好说,前几天是我生日,是舅母给的。”
“老爷听说是舅母给的,才不好说什么。”
“过了半天还唠叨,‘何苦穿这些虚耗人力,作践绫罗,作出这样的东西。’”
“我回来告诉了袭人,袭人说,老爷也就罢了,赵姨娘气得抱怨得了得了。”
“‘正经兄弟,穿着破鞋烂袜的没人看见,给宝玉做这些东西!’”
探春听说,瞬间沉下脸来说道:“你说这话好不糊涂!怎么我是应该做鞋的人么?”
“环儿难道没有工资还是没有人?衣裳是衣裳,鞋袜是鞋袜。”
“丫头、老婆一屋子,怎么还抱怨这些话!”
“这话说给谁听呢?我不过是闲着没事,做一双半双的。”
“喜欢给谁就给谁,任凭我的心,还有谁管着我,这都生气。”
宝玉听了,点头笑道:“你不知道,她是你娘,自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探春听了这话,越发生了气,将头一扭,说道:“连你也糊涂了!她就是那样的人。”
“心中存着阴微鄙贱的见识,随便她怎么想。”
“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认。”
“就算是姊妹兄弟面前,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
“什么正的庶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论理我不该说她,但她想法太昏庸了!除了这事,还有笑话事呢。”
“就是上回我给你钱,替我捎带些玩的东西。”
“没过两天,她见了我,说自己没钱使,如何如何难。”
“我也不管她,后来丫头们出去了,她就抱怨起我了。”
“说我攒了钱为什么给你花,不给环儿花。我听见这话,又好笑又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