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道:“我能知,那其他人呢?他们会怎么想?”
这正是齐殿担忧之事,他的身份所处的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若他说自己救这些百姓藏于自己的封地,并无任何私心和企图,有几人会信?
要是有好事者描黑几笔,众口铄金,他的好心说不定就会打上图谋不轨,甚至聚众谋反的标签,到时他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然,他既已决心去做,将来如何,只能随机应变。
他见路知行面露担忧之色,知他亦想到了这一层,莫名心中感激。
路知行这人,年岁比父王小不了几岁,平时却是一贯风流倜傥的年轻书生模样,颇爱捯饬自己的行头,穿戴也是品味不俗,喜欢与年轻人嬉笑打闹,二人算是忘年之交。
此时,见他认真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齐殿还颇不习惯。
他嘴角噙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可管不了。”
路知行道:“好一派毁誉由人,得失不论的豪气!这话听着好听,实际是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
“我知殿下无心朝堂,更无‘王天下’之心。既如此,把这些人交予朝廷去管就好,何苦……多此一举,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齐殿道:“西骆与东崇开战在即,恐怕父王即使有心、也无力去管。我也想潇洒离去,只可惜……做不到!”
路知行叹息道:“初来人间不知苦,潦草半生一身无!如此狠不下心,殿下将来的路恐怕更难走了!”
齐殿道:“路兄肺腑之言,齐殿感激,将来之事谁能预料。现下,不走这一步,心既难安,也只能跟随心意去走了!我齐殿胸无大志,累兄为我担忧了!”
路知行起身,背对着齐殿,潇洒地摆摆手,“走了!”,顿了顿,又道:“还是那句话,殿下与路某有恩,若有事,尽管吩咐,路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路知行于窗前一个闪身,一道白光掠过,早已不见踪影,上乘的轻功,世上无两。
齐殿立于窗前,背手而立,喃喃道:“灵台乐园……”。
在他的心中,未必没有这样一个极乐之地。那里没有争权夺利,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血腥杀戮,没有枉费心机。有的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万国一家,万民一体。行王道,而非霸道,恩被百姓,而非祸害百姓。人人平等,不被身份高贵所累,也不为身份低微而受欺凌。
只是,这样的乐园,在西骆这个时代恐怕难以达成,他心向往,却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