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只是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师兄为什么这么不开心的样子?”
张小鱼喝着酒,心想,我今天怎么不开心,因为在我的想象中......
张小鱼叹息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只是当初很多的东西我想得太简单了。”
南岛沉默了很久,开口说道:“我当初杀花无喜的时候,其实也想得很慷慨很潇洒。”
张小鱼转头看着南岛。
撑着黑伞的少年静静地看着一河暮色。
“但其实并没有,我在听风台与陈鹤说了一大堆煽情的话,而后故作潇洒地出了院。”
南岛轻声说着:“但其实当时我慌得要死。在那之前,我只杀过一个人——不能说只杀过一个人,而是已经杀过一个人了——一个流云剑宗的人,师兄你当时应该是知道的。”
张小鱼点了点头。
他当时自然知道。
还帮南岛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我以为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再去杀花无喜,应该便不会有那种慌张的情绪。但真的没有。我当时追花无喜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南岛说道这里的时候,却是愣了一愣。
那段记忆似乎出现了某些原因未知的断档。
所以有些地方变得颇为怪异。
但南岛没有多想。
只当是后来睡了那一觉的原因。
“所以我当时一直在说着各种莫名其妙的话语。”南岛叹息了一声。“与陈鹤所设想的那些很帅的画面一个没有。我当时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哪有杀人之事会是潇洒的?”
南岛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东西,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那种感觉。
目光迷离地看着一河南去之水。
张小鱼轻声说道:“是的。”
当然不会有潇洒的杀人之事。
也不会有正义的杀人之事。
所以很多东西,从一开始的时候便是不应该发生的。
“但是师兄你是不一样的。”南岛转回头来,看着张小鱼缓缓说道。
“南衣城的命运在你与众多师兄手里。”
南岛轻声说道:“世人看见师兄的一身血衣也不会觉得恐惧,他们只会觉得安心。”
“白衣带血,有时候自然比许多人都干净。”
张小鱼静静地看着南衣河水。
像是在发呆一样,那柄鹦鹉洲已经落在了膝头。
南岛说着,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怀风师兄要我来找师兄你做什么,但是大概是想让我安慰安慰你?所以我猜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师兄你要还是这样子,那我只好继续想一些闲话了。”
张小鱼抬手搭着南岛的肩膀,轻声说道:“不必了,师弟你陪我坐会便好。”
“好。”
南岛于是什么也没有再说,撑着伞坐在护栏上,与张小鱼勾肩搭背地坐着。
那些暮色渐渐地在大河里流淌而去。
于是夜色一点点的出现在了南衣城上空。
只剩下了一点残余的霞光留在遥远的山的黛眉之上。
“师弟。”
“怎么了,师兄?”
“我突然有些想念李青花了。”
南岛转头看着张小鱼,后者举起了酒壶,正在喝着酒。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人家吗?”
“骗你的。”
“那为什么?”
南岛的话没有问完,因为张小鱼神色很是痛苦地摇着头。
这是南岛第一次见到张小鱼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南岛很是惶恐地止住了话头。
张小鱼脸上的痛苦只是出现了一刹那。
而后坐在暮色的最后一抹光芒里,又笑了起来。
就像是南岛一直以来所见到的张小鱼那样。
“就这样吧。”
张小鱼轻声笑着说道,从桥头护栏上跳了下来,提着葫芦也提着剑在夜色里向着城南而去。
南岛静静地坐在护栏上,看着浅薄的夜色里渐渐远去的张小鱼。
所以师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让他不愿开口的故事?
南岛一直想了很久,才从护栏上跳了下来,沿着夜色下寂寥的长街缓缓地走着。
......
姜师兄或许曾经也有过一些故事。
但是那是已经被世人遗忘的故事。
就像很多人甚至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他曾经叫什么名字。
姜叶。
一个听起来听不如何潇洒的名字。
不如陈怀风的惆怅,也不如张小鱼的邻家。
倒有种菜篮子里的味道。
毕竟很容易让人想起葱叶蒜叶这样的东西。
大概还会让人觉得这是个女子的名字。
但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倘若世人喝了酒之后,还会胡诌两句。
没喝酒的话就算了。
当那道剑光穿过了天穹夜色落在那一瀑天光下的时候,姜师兄的身影也现了出来。
踩着与他一样被遗忘了很多年的青山大河,很是凝重地向着那一座巫山主峰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来这里看什么。
只是当他与两个师弟在那处山崖之上,看见那些万千的乘舟而来的魂灵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必须要来看一眼。
就像当初梅师弟与南师兄要来大泽中看一眼一样。
一些未知的东西,总要有人来看一看。
自己是师兄,总不能让师弟来吧。
姜师兄***静地想着,那柄刻着青菜二字的剑在身周盘旋不止,剑风环绕着身周,随时准备抵御来自未知的袭击。
踩着一地沤烂在泥土中的落叶,仰看着那无数的飞流在青山间的天光。
巫山主峰便在前方不远处。
浩瀚地插在大泽与天穹之间。
如同天柱一般。
像极了一道无比巨大的青色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