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为萤很显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只会喝着酒,笑眯眯地看着人间一切。
像是在等待某个故事的到来一般。
那么那个故事在哪里呢?
南岛托腮想着。
自己的那个故事又在哪里呢?
只有陈鹤没有去想什么故事。
他的故事就是推着小车车四处卖豆腐——或许以前不是的,但是以后肯定是的了。
......
在贪生怕死三人组在梦中大湖饮酒吹风的时候,南衣城头之上却满是凝重的气氛。
陆小小被城头的骚动惊醒了,匆匆拿着剑,趴到了城头之上向下张望着。
夜色之下,无数的黑影正在向着南衣城而来。
他们疯了吗?
陆小小如是想着。
自己身为剑修,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大上的修行者,但是终究也是入道境的修士,在下午那场苦战之中,至今都有些脱力,这还没到第二日,黄粱那些人便又卷土重来了?
但是那些正在逼近的大军,没有留给陆小小太多的思考时间。
她只能重新拔出剑来,神色凝重地倚在城墙边。
南衣城头之上无数剑光盘旋着,随时准备着在大军越过青山,逼近南衣城的时候,进行第一轮攻击。
那些归来的剑宗师兄们踏着剑风站在城头,一身剑意环绕,出鞘的长剑映照着天穹之上的星光,颇为震撼的游行在城头之上。
先前南衣城只有张小鱼与几个剑宗师兄的时候,陆小小还没有这般震撼的感觉。
然而现在那些剑意浩荡的剑光多了许多之后,那种震撼才深深地刻在陆小小的心头。
倘若将来有一日,岭南剑修也能够这样,那将是怎样一幅画面?
陆小小不由得在心里畅想着。
但是这是目前的人间很难想象做到的事情。
人生百年,自然很难往更高更远的地方而去。
除非是妖族。
岭南剑修之中也有极少的几个小道境修行者。
那日也曾应和过梅曲明几位师兄的袭击。
但他们都是从几百年前留下的妖修。
岭南剑宗需要一个真正的。
天赋卓越的人来破开这种尴尬的局面。
陆小小想到这里,便沉默了下来。
而后甩了甩头,甩去了杂念,带着斗笠执着剑,安静地站在女墙边。
当那些大军丝毫没有犹豫地向着南衣城冲撞而来的时候,城头之上那些剑光便飞了出去。
人间似乎有些大雨落下。
落在青山之下,落在大河之畔。
但那不是雨,而是血。
陆小小安静地看着。
手中的剑握得愈发紧,腹部的那处伤口因为过于紧张,而开始缓缓地渗着血,温热的液体在腹部缓缓淌下去。
陆小小深吸了一口气,又放松了一些。
城外那些大军在倒下一批之后,后面的人又踏着前方的尸体与血水再度向前涌来。
剑光在天上折返一遍,似乎暗淡了一些,或许是那些剑修神海中的元气没有先前充沛了,也或许是沾上了许多血色,掩盖了剑上的光芒。
陆小小并不清楚,她的剑太近,需要等到那些大军再靠近一些,才能出鞘,离开南衣城。
但那时往往并不能像现在这般了。
因为当黄粱人间大军能够推进到城头之下的时候,那些后方近万的巫鬼道之人的鬼术也已经准备好了。
会在天空化作屏障,会在大地之上生出巫河,南衣城外会开出许多带有致幻性与致命性的黑色鬼脸花,甚至还有那些已经死去的,却又被招魂之术重新从冥河拉回来的人们。
陆小小想起下午时分的那场战斗,心中依旧有些毛骨悚然。
当那些位于大军后方的巫师群颂唱完古老的祭词。
那些与血河一同流淌的巫河之中,有第三条大河奔涌而来。
无数原本已经死去的黄粱士兵从冥河之中爬了出来,而后更加悍不畏死地向着南衣城出发。
那是南巫之术。
招魂。
陆小小沉默地想着那些祭词。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南衣城又不是你们的故居?
你们回来做什么?
陆小小很是愤怒地在心里骂着。
陆小小的剑愤怒地飞了出去。
剑光暗哑,剑意惨淡。
在这场数十万人的战争之中,毫不起眼。
陆小小忍着腹部的疼痛,驱使着自己的剑小心地穿过那些巫术屏障,擦着巫河之水向着某个黄粱士兵刺去。
又拖着许多或许是豆花一样的东西,在那人身后喷涌而出。
就当它是豆花吧。
陆小小如是想着。反正夜色昏暗。
反正人间膏盲。
反正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藏身在城头之后的剑修。
有很多的反正,被陆小小默念着。
神海之中的元气被不断地抽离着,驱使着自己的剑穿梭在城外。
不知过了多久。
陆小小的剑回到了身边,向后退去,在一旁盘膝歇息着,有别的剑修向前而去,顶上了陆小小的位置,继续阻击着黄粱大军前进的步伐。
陆小小才休息了没多久,而后便听见了远处夜色之下传来了一阵颇为浩瀚低沉的颂唱之声。
招魂开始了。
陆小小低头看了一眼腹部的伤口,那里已经殷红了一片。
但陆小小此时无暇顾及这些东西。
重新带着剑,靠近了外墙。
陆小小的境界太低,无法像那些剑宗师兄们那样看得那么远,所以只能看着自己的剑,才能准确地驱使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