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崖主的事。
在秋水死去,成为磨剑崖崖主之前,秋溪儿依旧可以算是人间剑修。
所以秋水不是天下三剑。
而秋溪儿是的。
这个曾经在万灵节上一剑破剑海的清冷女子,便安静地坐在溪石边。
但她没有看沧海,也没有看人间。
而是在看信。
有人把信送到了磨剑崖一千丈,也便是十年剑宗山门的位置。
而后被风吹到了青竹居中。
只是到底是山风吹来的,还是剑风吹来的,那便不为人所知了。
信其实写得很短,但是秋溪儿看了很久。
最后目光一直停留在了最后的那几段话上。
至于南岛是否输给了某个叫青椒的东海剑修,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南岛的字依旧写得无比难看,哪怕是一笔一划的认真的写着,也并不好看。
秋溪儿轻轻地握住信纸的下半部分,看着最后的那几句话。
——
这是我给先生写的第三封信了。但是一直没有收到先生的回信,这有时会让我心里有些失落忐忑。
先生如果不忙的话,可以给我回封信吗?
再三想你,先生。
南岛。
——
他什么时候会写这样的东西了?
不止是乐朝天,便是一贯清冷的秋溪儿亦是心中不解。
在一旁还放着一张信纸。
那是上一次送来的。
同样是最后一句话。
——
今夜月色很美。
想来你那里也是的,先生。
——
秋溪儿把手中的信纸放了下来,两张轻薄的信纸便在一旁的溪石上,被山风吹得簌簌作响。
但是并没有被风卷走的迹象。
秋溪儿在溪边坐了许久,才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大概是恼怒被山风窥见了自己的心思。
这个惯于清冷漠然的女子倒是有些耳红,于是剑风吹起,将那两张信纸吹到了下方去,悬在了某棵青竹枝上,上下晃悠着。
看了那边悬着的两张信纸许久,秋溪儿才终于转回头来,静静地看着石上清溪。
溪石是枕形的,没入溪中而去,而后在另一边的溪岸重新探了出来。
水底有着卵石,有着竹叶,但是里面没有鱼。
也许曾经有过红鱼——听说当年青竹死的时候
,便是穿着白衣的那一身血衣,坐在这里。
也许可能会有白鱼......
秋溪儿在溪石上盘坐了许久,却是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抬手取下了发鬟之上那柄剑形木簪。
一瀑青丝垂入水中。
秋溪儿将那柄木簪握在掌心,低头静静地看着水中的自己。
一直看了许久,依旧不知道是水面的波纹,还是心底的波纹。
于是这个素来清冷的女子手中的木簪便成了一柄如同冷月出水一般的长剑。
山风剑风一同吹起在这处静谧的山崖小居边。
有白衣翩然如梨花。
有剑光灿然如皎月。
大约是身动方能心静。
这场舞剑一直过了许久,那袭白裙才在那株悬了两张信纸的青竹边停了下来。
女子倒执如水之剑,一瀑青丝在山风之中漾动着。
而后伸手将那两张信纸取了下来。
静静地看了很久,秋溪儿的目光再度落在了第三封信的开始几句上。
——
山里来了个东海的剑修,叫做青椒,不知道先生是否听说她的名字。
很惭愧,我输给了她两次。
下一次不会输了,先生。
——
所以其实这也是重要的。
秋溪儿平静地走回了青竹居中。
当年磨剑崖的六师姐青竹喜欢看书,所以青竹居中自然不缺纸笔这样的东西。
在面朝人间的那个青竹小窗前坐下,秋溪儿收起了那本还未看完的书,取了纸笔。
满居竹叶簌簌。
是山风而来。
秋溪儿静静地看了窗外许久,而后在人间清冷天光斜照的小窗下,低头写了一个字。
——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