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梅曲明转过了头来,看着姜叶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姜叶轻声说道:“我忘记了,但是我记得当初卿相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惊讶。”
梅曲明长久地沉默着,大概也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但是大概他确实不知道。
“所以说到底,这个故事,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剑宗这边做错了。”梅曲明缓缓说道。
“事已至此,是对是错,已经不重要了。”姜叶轻声说道,“如何不让世人知道,才是最重要的。”
“你没看鼠鼠给那个小妖的信?”
姜叶缓缓说道:“她不会写这件事的,鼠鼠在南衣城的时间,比你我都要久,她是人间小小的人,自然不会看着人间变成那种境地。”
二人长久地站在那条长街上。
过了许久,开始转身向着剑宗方向而去。
“怀风师兄今日去岭南,居然都没有和我们说一声。”
梅曲明叹息着说道。
姜叶轻声说道:“大概他是真的做好了,为柳三月的死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一切当然都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过,那个被纠缠在这些事中的少年,会做了这样一件事。
梅曲明颇有些叹惋地想着。
“师兄相信命运吗?”
姜叶没有说话,大概也在想着故事的最开始,那个偷到了卜算子身上的小妖鼠鼠,还有卜算子所说的那些东西。
“我不知道。”姜叶缓缓说道。
也许命运就是卜算子的那句话。
倘若没有那一句,少了一文钱,你便有大劫,故事也许也不会是这样的走向。
鼠鼠会依旧开开心心地走在人间,做着那些忍不住手的小偷小摸的事情。
然后在溪边照着妆容,去岭南找那个少年看夕阳,看月色。
南衣城会少了一个摆渡很多年的小妖,人间会多一只快乐的鼠鼠。
但是故事并没有那么走。
卜算子当年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没人知道。
二人一直走完了整条长街,走到了那条巷子里。
卖糖油粑粑的老头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大概是那场雪之前的事。
也许是换了个地方了,也许是已经老死了。
没人知道。
梅曲明站在巷子口,看了很久,而后看向姜叶,说道:“如果青天道的人出现在岭南,与鼠鼠无关,那么是谁让他们来的呢?”
姜叶只是摇着头走着,说道:“我不知道。”
......
陈怀风在夜色里穿过那些剑意屏障,踏入岭南山雪之中的时候,顾山鸿便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
二人相见,却是各自行了一礼。
“师兄。”
“前辈。”
顾山鸿听见那一句前辈,说道:“陈师兄这句前辈,却是叫得我心中有些惶恐。”
陈怀风微微笑着,轻声说道:“岭南剑虽然自称小剑,但是对于人间而言,却是至大之剑,自然当得起这一句前辈。”
顾山鸿只是摇着头,笑着向前而去。
这个岭南惊鸿剑宗的宗主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便是因为陈怀风是第一次来岭南剑宗。
作为自幼在剑宗园林修行,剑成之后,也只是在人间打牌喝茶的陈怀风,去过的地方其实屈指可数。
哪怕之后破了九境,入了大道,看人间更远,也没有去过的别的地方。
大概对于他而言,人间最好的山水,便是杯中的枸杞山水。
二人在山林雪道上负剑而行。
雪已经停了一日,枝雪正在簌簌地落着,林间倒是有些月色。
只可惜二人大概都没有心思去看那些东西。
“青天道梅溪雨,师兄应当知道。”
顾山鸿看着一旁安静地走着陈怀风,缓缓说道。
陈怀风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他与我年岁相差无几,是同一代人。”
顾山鸿听着这一句同一代人,也看着面前这个虽然总是被叫做老男人,但事实上也不过三十二的陈怀风
,却是有些感慨,轻声说道:“大概也只有天赋相仿,才能够被称为同一代人,不然难免便像我们这样,修行一辈子落到了最后,反倒成了师弟辈。”
陈怀风轻声笑着,说道:“前辈其实可以去悬薜院中教授剑道,入了院,自然便只会是先生。”
顾山鸿叹息着说道:“岭南小剑,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
“岭南只是生不逢时而已。”陈怀风如是说道。
“什么才叫生得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