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走到那条巷子附近的时候,却是看见向着巷子而去的那条崎岖的斜坡台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握着两柄剑的红衣女子。
张三愣了一愣。
抬头看向天穹,确实有一道落向人间的明澈的通路,正在风雪里渐渐被雪花盖过去。
难道这便是方才那个剑修?
张三偷偷看了两眼,只觉得这个年轻的红衣女子身上有种很是冷冽的清冷寒意,目光又落在了那两柄剑上,下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而后沿着斜坡的另一边向着巷子里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那个红衣女子便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张三,目光落在了张三手里提着的那一块腊肉之上,张三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站在那里。
红衣女子看了许久,才清冷地开口说道:“巷子里是不是住了一个山河观的道人?”
张三愣了一愣,而后果断地摇着头说道:“没有,那里以前住过一些剑修,但是没有道人。”
红衣女子静静地看着张三,而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向着巷子里走去。
张三犹豫了少许,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满巷风雪,红衣女子在那棵槐树下的小院子不远处停了下来,静静地看了很久,而后目光落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看起来没人的院子。
看了那个院子许久,红衣女子转头看向提着腊肉跟了上来的张三,平静地说道:“如果你认识这个院子的主人,告诉他,这个院子我租了,可以让他来找我拿钱。”
张三犹豫了少许,走上前去,很是诚恳地说道:“我就是,但是这个院子闹鬼,你看那里还有一棵槐树,住在里面可能不安生。”
当时张三也曾拿过槐树做文章——木旁有鬼,天下安宁。
只不过现在便成了树旁有鬼,住着不安生。
红衣女子只是平静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不怕鬼。”
张三犹豫了少许,看了一眼一旁的院子,不知为何又有了些勇气,很是坚决地说道:“我不租。”
红衣女子停在了院门口,从怀里摸了一个钱袋子,丢了过来,丢在了张三怀里。
“我觉得可以租。”
张三有些愤怒地说道:“你这是不讲理!”
红衣女子回头看了张三一眼,风雪里眸光平静而淡然。
“是,那又如何?”
院门缓缓合上。
张三怔怔地站在那里,又气馁地低下头来。
当然不能如何。
修行者会和世人讲道理,是因为他们愿意讲道理。
如果不想讲,世人自然没有办法。
山月城不是槐都。
张三站在风雪里垂头丧气许久,而后将怀里的那袋钱丢到了院子门口,然后对着院门啐了一口,这才走到了槐树下的那个院子里,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青山依旧在檐下烤着炉子眯着觉。
受了伤的人自然觉很多。
张三愁眉苦脸的看着檐下的陈青山,心想真人你倒是睡得安稳,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这不,你仇家都闻着味找上门来了。
也不知道是内心的腹诽被陈青山听见了,还是关门的声音惊醒了这
个道人,总之张三走到了院子里的时候,陈青山便睁开了眼睛,有些古怪地看着张三。
“怎么愁眉苦脸的,你媳妇又骂你了?”
张三叹着气,走到檐下,收起了伞,把那块腊肉放到了一旁的那个桶里——陈青山终日坐在檐下,那些东西也都没有拿进去,干脆就丢旁边了。
放好腊肉,张三才回过头来在台阶那里甩着伞上的雪,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真人知道那是你的哪个仇家吗?”
陈青山虽然听完了整个故事,但是也只是懒懒地向一旁瞥了一眼,说道:“不知道,仇家太多了。”
“那真人你要跑路吗?”
陈青山颇为淡然地说道:“我跑什么路?这个人间能让我跑路的,都是些糟老头子。”
“那她在那里做什么?”
陈青山耸耸肩说道:“不知道,可能惊喜的发现我居然在这里,但是又悲观地发现打不赢,干脆就等着,看什么时候我会受重伤吧。”
“真人现在不就是吗?”
“对于她而言,还不够。”
张三狐疑地看了陈青山许久,只见这个道人脸上确实平静得很,于是也放下心来。
陈青山确实没有在意那人是谁,只是盘算着日子,坐在炉前安静地等待着。
......
人间某处海边小镇。
人间除了南衣城附近,其实很少有热衷于打牌的人。
然而这处小镇里却是罕见地有着一个看起来开了很多年的牌馆。
里面生意并不是很好,但也算不上冷清,毕竟人间大雪,无事可做,难免便要找些消遣。
有人安静地坐在角落的牌桌旁,他对桌那个中年男人摩挲着手里的那张红中许久,而后打了出去。
“胡了。”
那人平静的从牌堆里拿过了那张红中,而后将牌推倒。
对桌那人唉声叹气了一阵,干脆的付了钱,大概输了太多,回家要被媳妇骂了,愁眉苦脸地起身走了出去。
掀开帘子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一个掀帘进来的人,输牌的人也没有在意,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角落里三缺一的牌桌角落那人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白衣男子。
“来几圈?”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