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变数。
因果剑是致命之剑。
而丛刃亦是不能随意出剑。
一旦他的剑去了岁月之中。
面对着神河这样一个曾经的师兄,丛刃自然是极为危险的——就像丛刃吃着面的时候,与神河的那场交谈一般。
.....
“我自然可以人在客栈,剑在巷子里。”
“但是师兄,倘若你手里没有剑,你敢面对那样一个带刀的人吗?”
丛刃其实依旧面对着与当年一样的情形。
神河一生之中,不可能不存在没有因果命运的薄弱之处。
但是那也许是很远的事。
哪怕丛刃的因果剑真的可以到达那段岁月之中。
但是没有剑的丛刃,自然也便没有站在神河身前的底气。
......
朱鱼怔怔地看了镇子里的二人许久,轻声说道:“所以这两位,也许真的是要闹翻了。”
何榭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这是最坏的猜想。”
“但最坏的,往往便是会来的那一种。”
何榭无奈地笑着说道:“你有办法吗?”
朱鱼背着剑转身向着东海剑宗而去。
“他们是我们的三尺,我们自然没有办法。”
所有人自然都有自己的三尺。
这是无法解决的事情。
东海剑宗大约随时准备着从东海境内离开了。
何榭没有离开,只是长久地站在那里。
大约是在思考着什么会是打破这场平静对峙的僵局的引子。
......
青椒没有回东海过年,也没有在那场春雨中的故事出剑。
那座高山被砸向了人间。
只有老道人与几个零星的道人剑修狼狈地逃了出去。
道人不是剑修,但是会用道剑,道人不曾礼神,却也会用浩瀚的术法。
道人不是青山。
但是他可以拔山。
青椒很庆幸自己依旧保持着对于这样一个道人的敬畏与警惕,膝头的剑虽然出过三寸鞘,但是始终没有穿过那片春雨落向那陈青山。
张梨子的兔子烤得刚刚好,正在那里滴着油,滴在那个回归人间的火堆之中,时不时便冒出一蓬热烈的火焰。
但是那个重新向着这条清溪边走来的道人是清冷的苍白的。
一身道文正在缓缓敛去,再度成为了那个安安静静地坐看人间的陈青山。
陈青山走到了火堆边,伸手从那只兔子上撕下了一片焦脆金黄的带皮肉,很是胡乱地塞进了嘴里,又抬手抹着油,顺手抹着那些血色。
“烤得不错。”
陈青山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张梨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怔怔地看着陈青山那只看起来无比寻常甚至有些像是书生一样的手臂,目光又落向了不远处。
那里原本是座春山。
但是现在变成了一口春湖,四处的水流都在缓缓向着其中汇流而去,也许过上几十年,世人便不会再记得那里曾经有过一座山。
过往在山月城中的时候,她虽然也听说过修行界要礼人间的传统。
只是知道如今,她大约才明白了不欺人间年少与礼人间这两个修行界默认的规则之意。
陈青山并没有在意那个蹲在烤好的兔子边渐渐张大了嘴,好像再也合不上了的山月城姑娘。
只是重新坐回了溪石之上,低头看着正在渗着血色心口。
牵动了伤势自然也是极真的。
无论是张小鱼的那一剑,还是云竹生的梅枝,所留下的伤都是长久的沉重的。
陈青山不住地咳嗽着。
张梨子这才在那些听起来很是虚弱疲倦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匆匆站了起来,给一旁的陈青山撑着伞遮着春雨。
虽然她已经被陈青山传授了修行之法,但是许多东西还是会下意识地有着世人的想法。
受伤的人自然淋不得雨。
会感染,会流脓。
张梨子怔怔地看着陈青山心口的那
些血色。
只是这个山河观的道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伞,便平静地抬手将它拨开了一些,而后面色苍白地看着人间春雨天空。
陈青山长久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以至于张梨子都有些古怪起来。
“师父在看什么?天上还有什么吗?”
陈青山平静地说道:“也许会有。譬如有箭会从天上来。”
张梨子想起了先前陈青山说过的大羿之弓。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
那是什么东西?
陈青山也许听到了张梨子心底的疑惑,轻声说道:“那是槐都天工司所制造的,可以镇杀人间九叠之修的存在。不过你不用担心。像这样的东西,只要你日后能够做到以礼相待人间,它们便不会瞄向你。”
张梨子有些惶恐地抬头张望着天空,虽然天上除了清冷坠落的春雨什么也没有,但是她还是紧张了起来。
“那师父你呢?”
陈青山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但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藏在这场春雨里想要杀我,我只能做一些让他们畏手畏脚的事。”
只是大概就像陈青山所说那般。
神河不在人间,不知音讯。
槐都便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这个道人抬头看了很久的天空,也是没有等到那样的张弓之声落向人间。
于是陈青山低下头来,转头看着从始至终都带着剑意,但是最终还是出剑的东海红衣女子。
“我以为你会按捺不住。”
青椒坐在雨中,静静地看着膝头之剑。
“我和他们不一样的。”
陈青山面色苍白地微微一笑,说道:“是的,你是我真正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