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来告诉他们

勇士当然不可能屠龙。

凡人也很难杀了修行者。

所以不是屠龙者终成恶龙。

而是只有成为恶龙,才能拥有站在它面前的底气。

一腔孤勇,只是毫无意义的举动。

.......

谢春雪安静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衣依旧如雪。

并没有什么剑痕留下。

事实上这样一个故事匆匆而来也匆匆结束。

这样一个女子横剑平川的举动似乎毫无意义。

但也许就像谢春雪一开始与山照水说的那样,一个剑宗里,总要有人出来做一个阻拦的人。

拦不拦得住,并不重要。

只有在产生了对立冲突之后,思辩才会在脑海里生根发芽。

谢春雪看着那些向北而去的剑光许久,而后收起了剑,向着人间某处道门修行之地的方向而去。

这个白衣女子与道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自然知晓得更多一些。

譬如师弟们去了槐都,而她却要去青天道。

因为她知道,某个受了伤的人间帝王,便在那处青山之中。

......

青天道很是沉寂。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人间变故之中,这样一处道门,便安静的待在了那样一处山中,大有不问人间杂事的意思。

这与当初妖族之事截然相反的态度。

观中弟子喝茶修行,一片宁和的迹象。

山谣居中有琴音。

素衣女子微微侧首,于竹舍之外坐而抚琴。

一身黑色帝袍的男人便安静的坐在湖畔,身周有剑意道韵流转,似是在平息着体内的伤势。

在这片山中之湖畔,隐隐有着三种剑意流转。

来自某个白衣剑修的因果剑剑意,神河自我的剑意。

以及,某一种,来自于秋水的剑意。

那些剑意逸散于湖上,相互纠缠着,又被那些来自琴音之中的剑意缓缓平复着。

一直过了许久,神河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有着两道剑痕,一道来自丛刃,一道来秋水,这个离开了东海之后便一直未曾回槐都的帝王,已经在这里疗了许久的伤。

只是那些剑意依旧深刻如许。

所以在秋水边的两个少年的对话,自然是极为认真的。

丛刃是真的想要杀了神河。

白玉谣停了下来,看着湖畔静坐的神河,轻声说道:“陛下明知秋水那边有问题,又何必再去尝试一番?”

神河只是平静的说道:“秋水知道我一定会去试,我也知道我一定会去试。哪怕当她死的时候,一切还没有发生,但是这依旧是不可更易的事实。”

这个人间帝王低下头去,抬手解开了衣襟,露出了下方那一道便是心脏都暴露了出来的伤口。

受剑的人是少年神河,然而那些剑意,还是落在了这个帝王的身上。

“所以哪怕猜到了那样一条秋水,会化作一剑斩来.....”

神河平静的抬起头,看向人间南方。

“我也永远都会去试一试。”

白玉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手重新按在琴弦之上。

山中之湖上再度溢流着许多琴音道韵。

“人间剑宗的事,陛下如何应对?”

神河平静的坐在三方剑意之中。

“小事而已。”

湖畔宁静了许久,只有那种琴音一直在流淌着。

“丛刃必须死吗?”

神河沉默了少许,轻声说道:“是的。”

白玉谣静静的看着那一袭黑袍的背影,轻声说道:“陛下似乎有些伤感。”

神河抬起头来,平静的说道:“举目人间,交契四无,总会有些这样的情绪。”

白玉谣看着身前的琴面,缓缓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也不能算是交契故人?”

“过了少年时候,坐在了那个位置之后,便不会再有故人。”

白玉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抚着琴。

人间春色正在缓缓离去。

山中枝叶渐渐翠绿浓郁。

一湖平水不起波澜。

“北台去鹿鸣了,白荷也在。”

神河转头看向北方。

“他如果真的能够从那样一片风雪之地完成吞并槐安的壮举,这片人间给他又如何?”

白玉谣长久的看着这个做了一千年陛下的剑修。

“所以陛下自从当年将南衣城留给北家的时候,是否便已经做好了千年之后的打算。”

有一些剑意在平湖之上被抹去了。

这位帝王的伤势正在缓缓恢复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只右手,淡淡的说道:“只是顺势而为而已。总要有人来做陛下,为什么不能是他北台?”

这样一句话来自很多年的槐安后帝李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