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照水静静的看着那个年轻师弟的背影,而后同样起身,向着巳午妖府的方向而去。
“我去巳午妖府看看。”
这些剑宗弟子们,最后或许还是在这个故事里做出了选择。
少年的那场风雪,是整个人间,最大的变数。
所有人都不得不去认真的思考。
假如风雪真的会落向人间,那该怎么办。
细雪剑,自然不止有细雪。
......
南岛的伞下渐渐有着细雪弥漫。
现而今的少年,或许确实依旧是细雪剑。
所以伞下细雪,剑上细雪,而少年远眺人间的瞳眸之中,或许同样有着许多细雪。
南城的这处悬街,距离巳午妖府的距离自然是很远的。
只是少年却嗅到了许多浓郁的妖力。
于是少年想起了当初自己在那些被封锁的巷子里,那个叫做梅溪雨的道人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天狱按兵不动。
总有些人会没有耐心等下去。
事实上,当今日下午,南岛在悬街上见到了那个门下侍中大人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东西。
所以少年今日没有回那条巷子。
至于许春花说要去找某个朋友来帮他,南岛也没有阻止,走远一些,自然是好事情。
远处渐渐有些身影在稀疏寥落的灯火街巷里缓缓走了出来。
南岛在那一刹那,却是有了一种错觉。
好像自己并非是在槐都。
而是在云绝镇。
彼时好像也是这样,诸多妖族从远方而来。
只不过那时是在暮色里,而非夜色深处。
南岛静静的站在悬街之上,少年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这条悬街附近已经四下无人了。无论是某些夜饮醉酒的行人,还是失眠闲逛的路人,亦或者按刀而行的天狱吏。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是消失在了这一片人间之中。
就像水滴进水里,一切痕迹都随着涟漪的淡去而消散了。
南岛安静的看着那些在高楼悬街之间,向着这一处逼近而来的巳午妖卫,而后平静地自身后拔出了那柄青黑色的,正在缓缓凝结着霜雪的桃花剑。
青黑色与霜雪色,好像哪一种都与桃花二字毫无关联。
或许当初少年在静思湖畔认真的给剑上刻下桃花二字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自己此后的生命轨迹会是怎样的。
一切当然都是不如愿的。
南岛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桃花剑,想起了水在瓶与自己说的那句话。
柳青河当然也是不可信的。
少年或许也没有信过。
所以哪怕梅溪雨说要他好好藏起来,这个少年却依旧时常招摇的走在人间。
我有我的伞与我的剑。
大概也只有我的伞与我的剑。
少年并不信任旁人,大概也没有在意旁人是否信任自己。
那些或许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少年目光落向了那些无数穿行于街巷之中的妖族。
有巳午卫却是已经逼近了少年的身前,带着悍然的妖力向着少年袭杀而来。
少年执剑立于悬街之上,冷静的一剑送出,人间细雪洒落,在刹那之间便变成了一种鲜红的色彩。
南岛的剑当然也是很快的。
那些巳午卫或许还未看清夜色里青黑色的剑是如何而来,少年的身影便已经不在悬街之上了,凝结着霜雪的黑色剑身之上带着某个巳午卫的身躯砸落向了街巷之中。
南岛抽剑而出,甩去了剑上的妖血,冷然而立,静静的看着那些再度逼近的巳午卫。
有寒光之剑蓦然自伞下疾射而出。
手中之剑与剑意之剑一并带着细雪落向这片有如断崖底部的长街。
于是那些巳午卫也不再隐藏着身形,无比坦然的自夜色里汹涌而来。
这样一个故事或许也与当初云绝镇的故事不同的。
彼时的少年虽然孤身深入,只是在他身后,却是有着诸多岭南剑修与流云剑修。更是有着一个年轻三剑之一的程露为他压阵。
然而现而今的槐都之中,显然并没有。
面对着那些有如潮涌而来的妖族,南岛心中自然也是渐渐冷了下来。
纵使他已经猜到了水在瓶的那些杀意是针对自己而来,只是却也没有想过,巳午妖府会在悄无声息之中,将这么多的妖族尽数送到了这边。
南岛一剑斩开那些已经逼近了身前的妖族,而后再度化作剑光,回到了那处悬街之上。
少年站在伞下,立于高处,向着远方张望而去,今夜的槐都寂冷如同某些毫无人烟的山崖之地。
远方除了夜色,什么也没有。
天狱的人如同尽数消失在了这片人间一般。
南岛至此或许才终于清楚了,天狱今晚什么都不会做。
或许这样一个故事越惨烈,越轰动,便越是天狱所想要的结果。
南岛什么也没有再看,也没有离开这处街巷。
只是面对着诸多妖力浩荡的大妖,平静的握着手中的剑与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