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有人拔剑。
神河极为平静的从袖袍之中,伸出了那只一直负在身后的右手,若是有人能够出现在这座浊剑台上,看着那只渐渐被雨水打湿的平平无奇的右手。
大概便会看见很是玄妙的一幕。
当右手覆在清泉之上的那一刹,瞬间无数天地元气汇聚而来,落在掌中的那一刻,便化作了不尽冰冷的剑意。
那一刻,崖上的一切,大概都好似剑锋一般,柔软的青草边缘,带上了极为凌然的剑意,某只惊飞的白鸟落下羽毛,变成了人间最为锋利的剑刃......
青悬薜。
这个千年前的黄粱书生,对于这座高崖而言,大概永远有着不可言明的意义。
于是清泉汇流,寒气凝聚,一切剑意,渐渐有了实体,但那依旧是好似水流一般的存在,照着惊雷,照着风雨冥河。
直到某些人间的尘埃,在这个帝王渐渐沉重的呼吸里,被吹拂到了那里。
一柄落在清泉之中的古朴剑柄,终于开始有了色彩。
神河神色平静,伸手向着泉中握去,一把握持在了剑柄之上。
一如当初秋水死去的故事里一样。
浩然剑意在这一刹,瞬间自泉眼之中爆发开来,像是暴雨大湖之中,被惊起的涟漪一般,落向人间而去。
只不过大概现而今的人间,能够对此有所回应的,早已经少了很多。
一声很是悠长,很是清冷的剑鸣之声自高崖响起。
这柄人间最为得意的剑,剑崖枯守千年的剑,曾经见过青天破碎的剑,终于带着纹饰古朴的剑鞘,自清泉之中带水而出。
那一刻,风雨凝滞,一如世人看见某些令人惶恐的东西一般,大约这片人间也震颤了一刹,所以停住了并无具象化的呼吸。
风雨高崖,神河提剑而立,站在伞下微微抬头,看着那条一切气势戛然而止的冥河。
“人间路远。”
这位帝王极为少见的微笑着,笑容真诚而明朗,便是风雨惊雷,都不可掩其色。
“世人自会行之,何必劳烦冥水亲至。”
冥河惊涛不止,似是愤怒,又或许是某种隐晦的惊惧。
也许是眼见那位帝王只是在高崖提剑而立,并无拔剑之意,那些惊涛渐渐平静下来,惊雷依旧,风雨滂沱,浩大的一切,再度向着高崖的所在砸落而来。
神河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手中白伞早已经被暴雨摧折,像是一些残损的白花一般,散落高崖。
这位帝王松开了手里的伞骨,平静地站在崖上,抬头看着那条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