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最后一个兄弟倒下,失去了目标的恶鬼们全都盯上了如今还唯一站着,却也到了强弩之末的忧戎,无数惨白的鬼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来按着忧戎的头仿佛要把他按进泥里。
脚下的黑影更是爬出恶鬼抱着他的腰把他往下拖,忧戎挣扎不休也无济于事,他最后绝望地看着逐渐被恶鬼淹没的黑天,精疲力竭地想,跟随予昭铲除恶鬼这么久,如今就这样结束了么?
不甘心,将军派人请的援军还没到,他若是在这里倒了,谁来替她出生入死?
天幕即将被恶鬼完全阻隔的最后,杀戮的寒光忽然在每一只恶鬼的身上一瞬闪烁,铺天盖地的恶鬼尽数被切成了碎块,化作一团乱撞的鬼气尖嚎着缩回了地底。
压在忧戎身上的重量骤然一轻,他转头看去,只见路舟雪指尖缠绕着几根银白、细到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神情冷凝地盯着战场,修长的指尖牵动丝线清剿着其他地方的恶鬼。
一向吊儿郎当的萧风灼伸手把他拉起来,同样一脸严肃:“没事吧?”
“没事。”忧戎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又忧心忡忡道,“将军那里……”
“先别操心你家将军了。”萧风灼丢了一瓶止血散给他,手里的弯刀已然出鞘,和路舟雪一起把忧戎夹在中间护着,各自面对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恶鬼,“先保住你自个儿小命吧。”
尽管知道大概率是费力不讨好,二人还是多管闲事了,他俩都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阿灼,你顾好自己。”二人护着忧戎又厮杀了一会儿,却不想恶鬼反而越杀越多,路舟雪当即收了天白,手上万千变化打起法诀,眼眸微敛,嘴唇微动,声音很轻,但语速很快。
萧风灼一看便知他是准备来个一劳永逸的招数,连忙也起了一个防御法阵把他和忧戎护在里头,避免被路舟雪的法力波及。
夜色浓郁的黑天忽然间风云迭起,远方狂风卷着地面,大地震颤,忽然忧戎感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到了脸上,伸手一摸,竟然是一片冷凝的雪花,天空竟是纷纷扬扬落起了雪。
“七月飞花,你们究竟……”忧戎看着站在旋涡中间处变不惊的路舟雪,完全失了神一般呢喃。
狂风越吹越急,冰霜落到地上就封冻了地面,恶鬼沾到雪花则惨叫不止,不多时竟当场灰飞烟灭,连阴气都没能剩下,忧戎绝非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往昔那些修士何曾有这样大的造化?
这样通天的能耐,当真能被天道允许么?萧风灼神色复杂地看着因路舟雪而起的天地异象,果不其然,下一刻,浓黑的天穹上闪烁起雷光,下一刻竟是直直地朝路舟雪劈了下来。
忧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边的萧风灼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不顾皮肤被罡风割出道道伤口,直直冲进漩涡里揽着路舟雪就地一滚,下一刻二人双双被弹出了秘境,狼狈地在艳鬼面前摔成一团。
公孙无音赤左腿叠着右腿坐在走廊的横椅上,从脚足到大腿根都淫靡又放浪地裸露在外头,瞧见俩人滚了出来,他手里玩着竹箫,言语含笑:“本是叫你俩去受苦的,反倒是把我那秘境搅得天翻地覆。”
二人在秘境里做的所有事公孙无音和阴姬在外头都看得到,自然知晓路舟雪动用法诀招致异象的事。艳鬼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手里竹箫转了个圈,问二人道:“秘境里的东西二位瞧见了,感觉如何?”
路舟雪原本因为斩杀幻象就受了些内伤,牵动法诀失败的反噬更是加重了他的伤,刚从秘境里掉出来,他就没忍住捂着胸口呕出一大口血来,萧风灼用灵力给他梳理着筋络,抬头笑着回答艳鬼的话:“他乡遇故人,挺好的,可惜我俩同予昭都不算熟识,实在没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