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江悬从未提起过这位王爷,玉婵心下疑惑,回答说,“听说已经在路上了,最晚后天就该到了吧。”
“后天……”
江悬喃喃重复,疲倦地闭上眼睛。
——就算回来怕也见不到,这么多年,不知那人还记不记得自己。
想必不记得了罢。
那时他囚困于皇宫,萧承邺对外称他已死,将他的衣冠与父兄一起葬入江家陵园。一晃七年,坟头青草想来也已郁郁葱葱,而他的名字恐怕早已成为书页中轻描淡写的一笔,与千万个用血肉托起大梁王朝的将士一起。
江悬情愿自己最后的结局如同萧承邺编造的谎言,好过如今午夜梦回,想起将自己护在身下的兄长和拼死恶战的父亲,恨与愧交织难消。
经此一回,江悬身体愈发孱弱,虽是醒了,却一直到中秋节前两天才堪堪能下床。
每年中秋月下宴是除了元宵夜宴外最重要的宫宴,早在一个月前,皇宫上下便已开始准备。
这些自然都与江悬无关,他不被允许见人,更遑论参加宫宴。以往几年,萧承邺八月十五宴请皇亲国戚与朝廷重臣、陪太后和皇后赏月,八月十六才到映雪宫和江悬一起吃顿饭。因此每年中秋节,只有玉婵和映雪宫其他宫人与江悬作伴。
团圆的节日,最戳异客孤魂心窝。
江悬养病这段时间,萧承邺来得不多,就算来了,两个人也是相顾无言,仿若一对相看两厌的暮年怨侣。萧承邺那副冷硬心肠似乎终于生出几分怜悯,江悬不想说话,他也不多打扰,自己不来的时候,便叫何瑞来送些药膳或点心。
这天何瑞送来了桂花酥和桂花酿,入秋之后,宫里的桂花大片大片开了,每年这时节,少不了各式各样的桂花糕点。
映雪宫中也有几株桂花树,与别处的金桂不同,映雪宫种的是银桂,风一吹,白色碎花簌簌飘落,好似雪铺了满地。
何瑞呈上点心,说:“御膳房新做的,请公子品尝。”
江悬懒懒倚在榻上,抬眸看他一眼:“何公公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