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那把剑终于要落下来了。
或许因为这段时日与谢烬在一起太自在开心,江悬竟生出一丝不舍,不舍得这副年轻的、没有病痛的躯体,也不舍得谢烬。——岐川那样好,直到最后,自己仍在骗他。
江悬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忽然想起除夕那夜林夙的质问,那时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就算离开谢烬也不会有遗憾,而现在他想,如果能活下来就好了。
如果能活下来,永远和岐川在一起,就好了。
江悬喃喃自语:“岐川……”
人总是这样贪心,得到一些,便妄想另一些。可世间事少有圆满,比起两全其美,能得其一,往往已是不易。
他当初在缠绵病榻、但能与谢烬长久相守和痛痛快快与谢烬在一起、完成自己夙愿之间选择了后者,照理说,他现在不该遗恨。
但他无法控制对命运生出怨愤,在这一瞬间,突然更加明白了江凛。
他与他的父兄兢兢业业、从不曾做过任何错事和坏事,可命运苛刻至此,竟从未善待过江家半分。
江悬攥住杯盏,手一拂,瓷片碎了满地。
刚好谭翀进来禀报军务,撞见这一幕,在门口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江悬闻声抬眼,眸中阴沉消散些许,道:“帮我备车。我要去秦王府。”
谭翀不敢多问,毕竟江悬很少冷脸,每次生气都是大事。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道了声“是”,回身一溜烟的跑了。
——事到如今,万木春一事已无需再瞒。江悬要去告诉萧长勖,他必须在四日内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