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是王子又如何,这样的妖孽不如早些处决了好,莫要叫他出来祸害人……”

这些话就像是利箭,可乌涂尔只被那句“又来逗他”戳到。他想起李先生的面容,干干净净的,眉眼也是和善的,还给他专程去拿了包子吃。这样的人,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才装模作样的接近他吗?更何况书院里根本没有李先生这么一号人物……

想到这里,乌涂尔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等他回到所居的屋内,这才发现因为侍墨的推搡,他身上有好几处都受了伤。虽说并不是十分严重,但被风一吹,仍旧是火辣辣的痛。

乌涂尔寻不到李先生,想要去的读书的心自然有落在了肚子里。他吃一堑长一智,对人又多了几分戒备之心。原来只有王兄和那几个王子会出言羞辱他,这回以后更是多了旁人。他越国三王子的身份说出去,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个笑话。

而那位说要给他撑腰的“李先生”,再也没有出现过。

乌涂尔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再不敢奢求有人真的对他好。就算有人愿意施舍善心,谁又知道自己这个妖孽会不会当真克死恩人呢?

时间眨眼又过去多半年,日子步入深秋,有时候起早了还能感受到丝丝的寒意。

这一日,乌涂尔才用冷水净了面,屋子的门就被人敲响了:“院长有话要说,还不快点出来!”

这人自然是木禾身边的侍墨,他语气恶劣,却好似又带着一丝丝窃喜。

乌涂尔觉得有些古怪,院长寻常也有话说,木禾自然是不允许自己去的,院长也默许了这种行为。但今天为何又要让自己去了?

他打开门,果然瞧见侍墨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这回可是大事,你要是耽搁了,殿下定要治罪!”

乌涂尔本也没什么可耽搁时间的地方,按着时辰到了魁星院,果然见院中人多热闹,大多都在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木禾自然也到了,正和某位高官之子联络感情,余光扫到乌涂尔进来,他面上闪过一丝得意来。

一旁的高官之子捕捉了他的神情,问道:“殿下何故如此高兴?”

木禾笑道:“心事要了,怎能不喜?”

正在这时,白鹿书院的院长周谦走了出来,对着一众学子道:“肃静,本院有话要说。”

“再过不了月余就是陛下的寿辰,今年也是几位属国王子入京的第三年,按规矩在万寿节上是要向陛下呈示修学之长进,表学业之小成。”周谦抹了把胡子说道:“不过,本院昨日才得了东府消息,太子殿下要在万寿节前举行小测,算是提点你们上进。小测中成绩佼佼者,这次万寿节可得请帖,自去宫中贺寿。”

周谦说完这一番话,顿时引得众学子中杂乱纷纷。

什么叫“自去宫中贺寿”?这可是东府给他们莫大的荣耀啊!他们这些学子如今尚未参加恩科,能进白鹿书院自然都是蒙了祖荫。有些人父亲是高官,往年也能跟着入宫。有些人则是家中次子,轮不上进宫。但无论有没有入过宫,那跟着父辈祖辈进去的,都只能叫陪同。可“自去宫中贺寿”,东府还给发请帖……这就意味着是靠自己实力上得庙堂,怎能不算荣耀?

更何况……这可是东府下的恩旨!

谁不知道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是个只知道斗鱼赏花遛鸟钻研道门的?虽然占着皇帝宝座不肯让位,但实权早就被东府那位分走了。东府那位也是个怪脾气的,倒也没想着让自己父亲退位,父子两个竟然就这么一日一日过了下来。皇帝只知享乐,太子掌权天下。前两年还算好,听说今年军机处上报都直奔东府而去了。

学子们心中都有算盘,若能在小测中崭露头角,万寿节进了宫,自然要向太子爷谢恩。这样在太子爷面前露了脸不说,指不定能叫太子看出好来。最好能成了太子爷的门生……那未来在这庙堂之上,可不就是官运亨通了吗?

别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乌涂尔却明白了过来。

难怪木禾半年前就有意让侍墨透露消息,原来他找来的能治罪自己的由头就是这个。就算今年和往年一样,没有这任何人都可参与的小测,乌涂尔作为属国王子,也必须进宫向皇帝呈示修学成果。可乌涂尔这样的水平,如何能在皇帝面前呈示?无论是做文章还是出口对诗,想来都是不行的。

万寿节贵人那么多,甚至还有番邦人、西洋人。乌涂尔当场丢了这样大的脸面,不光是他自己不好看,就是皇帝、太子面上都过不去。到时候惹了皇帝太子不悦,惩罚他不是轻而易举吗?

乌涂尔没忍住向木禾投去了目光,木禾竟然也和他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