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体前身爷俩竟然是自行车行里的高级技工。
他们所在的“峻记车行”从记忆里可以知道,好像还是北京城三四十年代里响当当的大车行。
他爹老宋是最早一批学技术的雇工。前身宋武更是从小在后边车厂里长大的,从小的时候,手里的玩具不是扳手,就是车轱辘螺丝什么的。从七八岁递扳手开始,一直在车厂里干到四九年,然后才和老宋一块进了娄市轧钢厂。
他们爷俩又靠着自己身上的手艺干上了钳工。在53年公私合营定级的时候,爷俩一个定了五级钳工,一个定了三级工。
只是命不好,还没过多久就遇上了生产事故。从此本来大有前途的年轻人成了半废之身,慢慢意气消沉,成了懒散单身汉。又因为腿疼难忍,沾染上了爱喝酒的毛病。这次宋武的穿越也是因为前身醉酒引起的。
“这不巧了不是。我们俩都是一個穷毛病,爱喝酒!结果我在那边儿喝死,他在这边喝死,才把我给弄到这儿来了。就是不知道这哥们是不是也穿越了,我们俩人互换了一下。如果他也去了那边可就对不起了!我呢,干了不少年修车铺了,可是真没攒下钱,只是付首付,买了套二手小房。没车,没老婆,关键还因为小时候调皮,在没懂事儿时就去了烦恼根缺了一肢。他要过去了,说实话日子可不好过。房贷,门面房租金可能让他想懒也懒不起来。虽然那边儿没了腿疼难忍,可是没了腿,这日子怎么过也不会有意思呀。”
宋武在心里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甚至还有点儿替前身担心,不过最后他自己哑然失笑:“唉,各人各命,想那么多干嘛?说不定他还认为没了腿疼就是最大的幸福。反正在这边儿他也是个单身汉,没牵没挂的,好像也没沾过女人气,顶多也就是多了些经验。”
想到这,宋武抽了抽鼻子,一下子似乎明白了这屋子里,特别是那边炕上难闻的味道,除了酸臭味外到底是什么了。
“我靠,这哥们太不讲究。快活完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这屋子都快成海鲜市场了。”
宋武被屋子里难闻的味儿刺激的胸中一阵翻涌,亏了肚子里现在是空的,只是干呕了一阵儿,也没吐出来什么东西。他赶忙走到条桌旁,把刚才剩下的大半杯温水一气儿喝下,才稍稍压下了胃里的难受劲儿。
他也顾不上考虑找干净替换衣服了,只是挑了身能看的脏衣服,搓吧搓吧,抱在怀里。装上点零钱,把铁盒子重新锁好,又放回了双开门柜子的暗格子里。拿上洗脸盆儿架子上的破毛巾和半块肥皂推门而出,然后反身锁好门。
他也顾不上多观察院子里的情形,低着头,瘸着腿朝四合院外走。直奔记忆中离南锣鼓巷隔条街的澡堂子。
左大腿是真疼啊!
宋武感觉到有这条腿的拖累是真不方便,简直是每走一步都让他抽一口冷气。也怪不得前身天天心里这么难受,日子这么难过。
不光是身上疼,走到路上碰见行人,看向他的眼神,也让他很不舒服。
他原来穿越前虽然也是残疾,但那是隐秘性的,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也没多少人知道,也没多少有色眼光。但是在这儿走着路一高一低的,一道道目光刺的他身上真难受。
宋武现在的心里还真不是很适应,只能尽可能的低头走自己的路。咬着牙,一步一步来到了澡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