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之琼的语气锋利如刀:“你知道他未婚妻去哪儿了吗?她一家满门抄斩,罪证叠了七百余条,奏章是杨简父亲写的,人是他大哥监斩的。刽子手连续磨了七天的刀,刑场上的血流到街上,一个月都没清洗干净。那几天上京的百姓里,没一个敢让自家的孩子上街。”
周鸣玉的呼吸一点点收紧。
那些从未亲眼所见的画面,好像尽数浮了起来。她的家人们,全都在地狱里向她伸出苍白的手,死死地,扼住她的喉咙。
质问她:谢惜,你苟活于世,为何还未报仇!
周鸣玉放在桌下的手指,死死地攥紧了裙边。
原之琼犹然在继续,道:“你知道杨简那时候又在哪儿吗?他老老实实地躲在家里,等风头过了才露脸,但一句话没提到他的这些叔伯亲友。他恭恭敬敬地听他父兄的话,走杨家安排好的路,一路踩着他未婚妻一家的尸骨高升到如今。当年与他相识的那些旧友,没一个敢与他主动来往,就连他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敢和他说话。”
她倾身问周鸣玉,道:“你觉得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吗?这样的人,周鸣玉,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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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官道伸手不见五指,杨简压低身子,骑在马上,将速度提到最快。
春日将尽,夜风在这样的速度里从他颊边划过,依旧冷如寒锋。
回京的官道他已经走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城门的位置。天光破晓的瞬间,他在门前勒马,坐骑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嘶。
他身后的茂武在马上展臂举起腰牌,大声喝道:“龙爪司归!”
守城的官兵听到动静看向城下,立刻呼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