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木杖本有长有短,此刻直立起来反倒一般高矮,便似用尺量度过一般。
众契丹人见兄弟二人如此手劲、准头,吓得目瞪口呆,畏畏缩缩地向后退去。
一个契丹老汉向三人打了个躬,向后面一指,伸出手掌斩在自己颈上,做了个砍头的姿势。
又从草丛里拉出一个女人,指了指她怀中的小儿,又指了指自己的满头白发。
米入斗喝道:“喂,你想说什么?”说的是契丹话。
他幼年曾被辽人掳去,长大后所学的契丹话虽忘了一些,磕磕巴巴地说出来,仍然言能达意。
胡一左摸摸米入斗的脑袋,道:“咦,你脑壳又不秃……”
胡一右接着道:“怎么会秃脑壳的话?”
那契丹老汉面露喜色,道:“好汉,你会说契丹话,这可好了。”
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我们大辽完啦,被女真人打得稀里哗啦。村里的男丁,差不多都死光了。咱们这些老老小小,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好汉,你饶了咱们。”
米入斗心想:“原来他们都是些辽国流民。”
说道:“哼,你们辽人欺负宋人,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那老汉道:“咱们这些人,一辈子老老实实,和宋人一样,娶妻生子、耕田牧牛,没做过什么坏事。好汉,你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再不然,你就拿了我们这几颗白头,去衙门领赏,把孩子们放过去吧。”
米入斗见眼前这些人一个个瘦骨伶仃,神色哀戚,更有几人缺胳膊短腿,显然已经吃了不少苦头,恻隐之心大起:“他们虽不是我同族,可也是些可怜人。为难这些人,又算得什么好汉!”
冷冷哼了一声,让开道路。
那老汉扑在地上,砰砰向三人磕了几个头,向身后招招手,众人便纷纷钻出草丛,扶老携幼地向南行去。
胡一左拉拉米入斗衣袖,道:“那白头秃脑壳儿,方才说了些什么?”
胡一右道:“那还不明白么?他指指自己头发,又拉了个抱小孩的女人出来,是说说他都一把岁数了,却老蚌生珠,新娶了个媳妇,得了个大胖小子。
给咱们磕头,要请咱们赏脸去他家喝喜酒。”
胡一右道:“不对,那他往自己头上砍那一下,又当如何解释?”
胡一左挠挠头皮,白花花的头屑纷纷扬扬,想了想道:
“嗯,他说要是咱们不去,他就把咱们的头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