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还没坐稳,那马便挨了一矛,扑倒在地。二人跌下马来,未及起身,一小队辽兵便抢过来,催马向二人身上乱踏。
二人凭着身法灵活,在几十只马蹄、十几支矛尖下周旋,一时狼狈不堪。
米入斗夺过两只铁矛,望准二人所在,大叫道:“接着!”呼的一声掷了出去。
胡一左道:“谢大将军赐枪!”挺臂接住,递了一支给胡一右。
二人兵刃在手,舞成两团黑影,将身边辽兵逼开。
众人一通乱战。幸而辽兵怕伤了自己人,不敢放箭,否则若在空旷处,三人早便成了刺猬。
辽兵慌乱一时,随即稳住阵脚。
米入斗被数名敌兵紧迫,急切间缓不过手,只得催马冲出圈子。
听得身后马蹄声稍远,才拨转马头。
却见辽兵围作两伙,内圈二十几人将胡氏兄弟、貂帽人困在其中。其外一排人长矛平端,矛尖密密匝匝地指着自己。
契丹人祖先世代居于草原之上,以游牧为生。草原上时有大群饿狼吞噬牲畜,契丹牧民便以此法对付。
先将一小部饿狼诱入圈子,外圈之人持着火把兵刃,隔开狼群。待里面的人将这一小部猎杀殆尽,便再放一小部进来。
他们虽不谙兵法,但“共敌不如分敌”的朴素道理却也是懂的。大辽兴起后,更将此法用于布阵打仗,用以克敌。
圈内胡氏二人不住地大呼小叫:“好家伙,戳在我脚上了。”
“哎呦,我这脑袋差点两半!”
米入斗心中万分焦急。
他起初受兄弟二人胁迫,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这十几日行过来,才知这二人心思单纯,行事有如顽童。
之前所以欺负自己、想在自己头上撒尿等等,并非是心怀恶意,倒似是顽童恶作剧一般。而这一泡尿最终也被二人忘记,并未当真淋到自己头上。
米入斗生性耿直,这二人的性子倒也颇合他的胃口。更兼这些时日和他们同行同睡,二人得了食物,也同他分享,倒生出了几分亲密的感情。
此刻二人遇险,他催马连冲几次,冲不进去不说,身上反受几处箭伤,好在没射中要害,他筋骨坚实,尚能忍受。
忽听圈里一人喊道:“放马撞开阵势!”
说的是宋话,音调有些生硬,想来是那貂帽人出言指点。
米入斗猛然醒悟,在左近驰了一圈,捉住三匹空马的缰绳,催动马匹冲了过去。
离得还有十余丈,松开缰绳,挥矛连刺马臀。
马匹吃痛,望着敌兵直撞过去。头一匹被矛尖一刺,侧身滚倒,数百斤的身子压在一名敌兵身上,又向前翻滚着滑了了数丈才停下来。
随后的两匹接连冲入,马蹄乱踏,冲开一个豁口。
米入斗冲入阵中,眼光一扫,见貂帽人兀自同敌兵头领揪在一起,捉对厮杀。胡氏二人却被十几人围住。
二人身被数创,浑身是血,手中长矛早已折断,各持一段矛头,背对背地勉力抵挡。
一名辽兵挺矛冲来,米入斗身高臂长,长矛抢先刺中敌兵心窝,竟然没有穿入,原来矛尖已经卷了。
那人被他大力一撞,飞跌下马。
米入斗忽觉身子一沉,胯下马中矛倒地,将他抛了下来。
着地一滚,拾起两根长矛,一通乱打乱戳,也称不上什么招式,冲到胡氏兄弟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