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全是一人多高的芦苇,密密匝匝的遮住了视线,似是一处干枯的河床。
七高八低的走出二十几里,越行越窄,两边山坡挤将过来,只余一条数尺宽窄的羊肠小径。
又行数里,眼前豁然一亮,来到了一片寸草不生的白地之上。
天色向晚,日照昏黄,一座大庄院孤零零的伫立在平野上。
黄若随滕天一来到门口,见大门朱漆斑驳,铜钉少了大半,门侧悬着个灯笼,只剩得竹编的骨架,在疾风里摇摇欲坠。
门楣上的牌匾也破旧不堪,只认得出中间一个“王”字,一片破败的气象。
黄若心想:“难道这是一处王府?不知哪个王爷这么有闲情雅兴,把王府盖到了这荒山野岭?可又怎地荒废了?”
滕天一跃下车来,道:“咱们到了。”声音微微颤抖,难掩激动之意。
黄若问道:“这是哪儿?”
滕天一恍如不闻,默默将马拴好,“吱”的一声,推开了院门。
二人绕过影壁,来到前厅,但见砖缝中满是杂草,角落里蛛网高悬。
滕天一在厅中绕了一圈,脸色略显疲惫,又似有些忧伤。双手颤颤,一张张地抚过桌椅,在灰尘上抹下一道道轻痕。
他淡淡地道:“你先在这儿歇歇,过会儿自会有人招待你。”掸净一张椅上的浮尘,便出去了。
黄若枯坐椅中,院落里全无人声。
过了许久,只听得脚步声细碎,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走了进来,向她福了一福,道:
“黄姑娘,滕伯伯吩咐我领您去内堂歇息,明天他再找你来说话。”
黄若瞧她年纪,似比自己尚小些。一张鹅蛋脸上眉清目秀,手粗脚大,想来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
问过姓名,这丫头叫做小翠。跟着她穿堂过院,来到一处小院。
推门而入,见院中一块大石,石根里一眼温泉,泉水汩汩而出,在墙边汇做小小的一池,池水清澈,白雾蒸腾。
小翠取过一盘衣物,置于泉边石上,道:
“这眼泉水去疲养神,在里面泡一泡可舒服啦。”
黄若抬头一瞧,见天光还早,道:“现在吗?”
小翠道:“是啊!”
咯咯笑了两声,道:“姑娘要是怕羞,我便舀了泉水将大木桶装满,抬到屋里,把门窗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光亮都不教它透进来,再伺候你洗浴,这样可好?”
黄若道:“不用啦,我本来就是个没规没矩的野丫头。”
脱下衣服,跳到池中,一头青丝舒展开来,似一块黑色的缎子,在水面上跃动。
一转眼,见小翠一双眼睛,正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黄若被她瞧得极不自在,嗔道:“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吗?”
小翠脸色尴尬,忙蹲在池边,一言不发地用木梳轻轻替她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