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世微微点头示意,神色平澹。
胖胖的马员外看了看陆安世,又看了看陆安世身后的沉毅,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很显然,他认得沉毅。
毕竟沉毅前不久,才跟他的儿子马俊因为一桩命桉纠缠不清,如今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马员外自然不会忘。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僵了一瞬间,便又挤出了一个笑容,用地道的江都话对着陆安世低头道:“夫子,咱们都是江都人,这一次您可要替咱们江都人做主,不能让两个外地官随意欺辱我等。”
陆安世抬头看了看马员外,然后神色平静:“马老爷可能误会了,这一次是朝廷的钦差问话,陆某只是受邀前来旁听而已,并没有替马老爷做主的权力。”
马员外陪了个笑脸,低声道:“夫子您素来只刚直见闻,有您在,京城的钦差也不敢颠倒黑白,罔顾真相。”
说到这里,马员外顿了顿,继续低声说道:“夫子,马某知道您不好财物,这件事如果您仗义援手,此事之后,我等便一起出资,扩修甘泉书院…”
听到这句话,陆夫子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马员外:“扩修书院可是很大一笔钱,如果马老爷愿意出资扩修书院,当初何不听从官府的安排,把粮价降下来?当初降个几文钱粮价,最后即便亏损,应该也不会比扩修书院花费得更多罢?”
“人说商人逐利,怎么到了马老爷这里,这点账都算不明白了?”
“先生。”
马员外微微低头道:“商人逐利不假,但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便不只是一点钱财那么简单了,若说仗义疏财,哪一年我马家也会在城外施粥接济穷人,即便把米价降到一文钱十斤,一百斤,卖几个月马家也未必禁受不起,但是……”
“马某就是看不得这些外地官,欺侮咱们江都人!”
马员外闷声道:“咱们江都人,岂是逆来受顺之辈?”
这番话说的正义凛然。
但是陆夫子眯了眯眼睛,在心中冷笑不止。
明面上说的好听,说什么为了江都出头,归根结底,还是背后的人想借这件事情做文章,这件事如果不是京城的人在幕后操控,江都知府衙门不要说压抑粮价,就算是强夺了马家一半家产,马家人也会跪在地上不敢放屁!
不过这种话,是不可能在明面上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