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沉默了。
他坐在凳子上,许久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老相国说得对,我不该问,问了之后,心中更生愤满。”
“平白生了股子闷气。”
老相国笑了笑,开口道:“年轻人心里就要有这股子愤满之心才成,不然举国都以为我陈国国泰民安,河清海晏,哪天不定说亡就亡了。”
沉毅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张敬拍了拍沉毅的肩膀,笑着说道:“晚上留在家里吃个饭?”
沉毅摇头道:“不了,老相国,晚辈刚回建康,手头还有不少事情要忙,等哪天得了空闲,再来叨扰老相国。”
“好。”
张敬微笑道:“知道你不太愿意跟老夫这种糟老头子一起吃饭,等易安回来了,再请你过来。”
沉毅向张敬拱了拱手,然后告辞离开。
走出张家大门口之后,沉毅开始在心里估算。
他在估算皇帝对赵阀的愤恨程度。
赵家在两淮吃了败仗,又被朝廷嘉奖的事情,沉毅是一早知道的,他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数据,也就不知道皇帝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现在,他从张老头这里拿到了数据,已经可以比较精准的估算出来皇帝对于赵阀的憎恶程度了。
淮河水师面对齐人,不需要他们大胜,也不需要他们小胜,只要他们能把齐人赶回去,哪怕有一些小败,皇帝也是非常能够接受的。
但是现在,淮河水师在付出近两万禁军以及一万淮河水师的伤亡之后,只给齐人带来了这么点战损,甚至逼的朝廷不得不给齐人缴纳“岁币”,逼的皇帝不得不纳了齐人的郡主做妃子!
更重要的是,事后皇帝陛下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去嘉奖赵大将军,嘉奖淮河水师。
这一来二去,皇帝心里的憎恶,便可想而知了。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这么急着把目光放在沿海倭寇身上,想要通过倭寇组建一支新的武装力量,代替淮河水师。
拿捏了皇帝的具体想法之后,沉毅接下来做事情的时候,就可以大胆一些了。
从张家离开之后,沉毅便回到了自己家里,跟媳妇儿见了一面之后,他就钻进了书房里,提起毛笔,开始炮制文章。
第二天一早,他去邸报司上班的时候,便把这篇文章塞进了下一期邸报初稿里,并且上交了内侍省,交给内侍省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