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新贻歪头扫了眼他的肚子,戳破林动的那份固执。
“……”
林动无语,心情更忧郁了。
“饿了先忍着,明儿入县城,咱们把马卖了,大吃一通。”
林动和马新贻的交情就在这三两句话之中建立了起来。
羊肠县听名字就知道,进城的道路不会好走。
这个县城被夹在牛角峰,瓦罐山中间,山路弯弯曲曲,亦如羊肠,是故,得了这般个名字。
“秦琼尚有卖马日,你我两兄弟,把马卖了换点零钱花,也不算丢人。”
马新贻搁那儿自我安慰道。
巳时过半,两人赶到鱼肠县,那看门的士卒看到几匹好马,本来还想为难一番。
结果,马新贻杀气凛凛地眼珠子一瞪,凉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那守城卒当即就给放行了。
把几匹战马牵到骡马市场。
两人一站半天,一两个时辰过去,都没人来问上一句。
几匹好马,鬓毛凛凛,顾盼有神,身上的毛发,摸起来舒服得很,就是稍显瘦了些。
都快晌午。
本以为今天时间要白白耗费过去,结果,突然来了几个搭腔的买主。
林动寻思,哪怕是对面压压价,也劝马新贻把马货给出手了,战马可不仅仅只吃草,想要喂得好,还得有豆子,鸡蛋什么的。
一匹上等军马的开销甚至能超过寻常几户人家。
五匹战马,他们可养不起。
“怎么个章程呀?”
过来看货的几人,领头的戴着一毡帽,咧嘴问道。
他嘴唇留两撇胡须,双手插袖,个儿高,恍眼间,林动还以为是遇到了职业法师刘海柱。
这人上来伸手,就要去捏黑马的嘴,看一看口牙。
……
黑马打了个响鼻,后退了两步。
“一百二十两。”
马新贻还以为来了大主顾,和善笑了笑,按照当地的规矩,张口无声,手上比出数字。
虽然这买主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流里流气,可卖家也不是好欺辱的,尸体里打滚,两边谁更凶狠些还不好说。
“价格有点高,不过都是走江湖的,交个朋友,就这个价,祥子,拿二十贯钱给他们。”
毡帽汉压了压帽子,也不看马了,直接让跟着他身边的一小年轻付账。
唯一的问题是……
一两银子一贯钱,这个不算市价,真用铜钱兑换银子,花费还要多些。
二十贯钱就是二十两银子。
逗乐子?
“阁下莫不是看花眼了,我大哥说的是一百二十两。”
林动眉头一挑,语气略显不快。
“东南西北几条街,也不打听谁是爹!老子说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这羊肠县,半边天,谁不卖我们汉方膏药馆面子?爷爷叫刘三儿,祖宗更是拳法大师,你们两条臭狗,来我们的地盘做买卖,没收租子,已经是老子们大慈大悲,付钱给你们就是看得起你们。祥子,牵马!”
刘三报上名号,狠厉说道,同时吩咐身边小年轻行动。
强买强卖?
遇着了。
“我看谁敢!”
林动一声虎吼。
他的那把九环刀本来是用布包裹着,放在屁股下面垫坐。
这会儿,猛一起身,干净利落将刀抽出。
林动杀过人,见过血,时间虽短,但虎豹之子,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
他眉目间,实打实有一股骇人气势。
叮铃铃。
铁环响声清脆,能映照出人面的刀锋,遍身寒气。
刀锋斜指。
刘三身后帮闲下意识退了几步。
“怎么着,强龙过江啊,做买卖,动刀子,世上可没这个道理。”
刘三缓缓说道。
其实刘三的心里也有一些害怕,不过强撑没缩卵子。
这人过去瘪三一个,走街串巷,没谁将他当回事儿。
不过,这大半年运道来了,得了机缘,认下了个耍猴拳的师傅当祖宗,渐渐豪横了起来。
“没有动刀子的道理,可是世上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