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马新贻闻听此言,心底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来,心中猜测这是有事指挥自己,就是不晓得袁三甲具体是个什么章程。
“铁舫,你且记好。如今的朝廷,既是泥潭,也是漩涡,圣人即将龙归九天,如今,八顾命与慈安太后一系,争权夺势十分厉害。你一个地方军头,卷入任何一方,都是必死之结局。”
“不过,你们是携大胜而归,若是在京城伏低作小,难免堕了我临淮军军威。况且,最重要的是,元觉,那臭小子,性格是能捅破天的主儿,你若处处压他,兄弟间必定处处不和睦,而且,他容易给你带出事端来。”
袁三甲不徐不疾说着。
马新贻听得很认真,朝廷上的东西,对于过去的他来说,那就是缥缈在山间的云雾。
当然,如今,总算是上山了。
上山,也就意味着有机会扯开云雾,一窥这大山真实面貌。
咳咳。
袁三甲轻轻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给你们指两条路来,你可想知道?”
这是故意卖关子。
“多谢大帅教导。”
马新贻心思通透,当即俯身一拜。
袁三甲捋了捋美髯,很满意马新贻的态度,当即道:“记好了,如若是到了万不得已,被湘军系压得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找八大顾命也不管用,京城没人搭理你们的时候,那就去找翁同龢。”
“翁同龢?”
马新贻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有一些诧异,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显然他是知道一些翁同龢官声的。
“敢问大帅,可是与此人有旧?”
马新贻眉毛微微压着说道。
“自然是没有。”
袁三甲哈哈一笑,似乎就喜欢看老马吃瘪的模样。
马新贻闻听笑声,心想,这糟老头子还有后话,便规规矩矩站好,等着训示。
片刻。
瞧马新贻不接话茬,袁三甲便又说道:“此人为皇子之师,不出意外,或有可能,成为帝师,他以清流领袖自居。”
“传闻为人睚眦必报,又有人说他是个没决断的……这样的话,有些有道理,有些没道理,我与他虽不熟识,却见过他,阴郁沉婉的书生模样。单从学问上来讲,他高出我好几层楼,确实可以称儒学经师,于世道方面,也算是有些见识,若是盛世,必是一代大家……”
“然而,此时正值乱世之秋,翁同龢此人做事没个定性,反倒是容易坏事。咸丰三年的时候,有一个士子号称是状元之才,但这个钱士子得罪了上面,被主官李文田故意点成了二甲末。翁同龢当时掺嘴了一句——此辈功名之士,中了状头,必志得意满,不会再胡乱,今个如此,往后多事矣……”
“嗯,翁同龢说得没错,这人在民间很有一些名头,朝廷上也有人撑他,终究闹出了一些事端,元部妖祸,兴许就是这个钱广厦给折腾出来的,如今,东渡倭岛去了。”
随着袁三甲的讲述,马新贻很快就明白过来,袁三甲这是点他。
翁同龢做事首鼠两端。
翁同龢点卷的时候,一介皇子之师,能不明白自己一句话会得罪两边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