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喊杀声中,地面上的尘土砂砾也随之颤动。
漆黑的夜幕下,数不清的伊瑟尔精灵士兵们沿着宽阔的道路和泥泞的小径,从草丛里,滩涂边,密林中…从一切角落和一切方向,向被滚滚黑烟笼罩的燃烧阵地扑上来。
“敌军来袭!”
滔天巨浪般的咆哮声中,回荡着罗曼声嘶力竭的怒吼:
“克洛维人备战!”
“迎敌!”
阵地上的士兵们一片恐慌。
他们也不可能不恐慌毫无征兆的挨了十多分钟堪称毁灭性的炮击,紧接着周围就传来敌人发起进攻的声音这种时候任何但凡还有一点点理智,受到过良好培训或者有训练有素的老兵,都会知道这意味着一件事……
这是一场有准备的伏击。
而且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火光跃动的阴影中,成片成片的伊瑟尔精灵的身影宛若从黑暗中游荡的恶鬼,模糊且又不可分辨它们低吼着,咆哮着,涌入被浓烟笼罩的战场。
为了抵御有可能出现的伏击和偷袭,南部军团在军营外围阵地上的准备不可谓不周密从栅栏到壕沟、再到胸墙和伏击点的散兵坑…各种设施应有尽有。
但现在所有那些精心准备的工事,统统都在刚刚的炮击里被统统炸成了废墟挡在南部军团营地和敌人之间的,仅仅只有几条简易到极点的堑壕。
守卫这几条堑壕的,也仅仅只有仓促间被他勉强集结起来的,数千建制被打散,指挥系统一团乱麻的的线列士兵。
罗曼面沉如水。
他没有理会身后年轻掷弹兵惊慌失措的自言自语,没有打扰堑壕里跪在地上一遍遍向秩序之环祷告的老兵,穿过望远镜的冷峻目光,不断观察着对面向阵地狂奔而来的伊瑟尔精灵。
然后…嘴角咧开了一抹让身后年轻掷弹兵浑身一颤的冷笑。
“传令!”罗曼头也不回道:
“第三、第七步兵团进入左翼阵地,第五、第八步兵团进入右翼阵地,放开中央阵线,把各单位军旗留在阵地上,但不要留一兵一卒!”
“掷弹兵团和警卫连,统统进入中央阵地,散开线列,各连队独立作战,保持压制火力一旦敌人开始尝试穿插和突破,不要阻拦,但要保持建制不能溃散,有序向两翼撤退躲开敌人正面”
“炮兵连…如果还有活着的人,让他们将射界对准道路,实心弹、榴弹或者榴霰弹,不要考虑磅数,有多少就打多少,一直打到火炮炸膛为止!”
“至于其余部队…如果又重新完成整编,可以投入战斗的,让他们统统在最后一道防线上候命如果没有进攻指示,除非敌人贴近至五十米,否则不准还击!”
“是!”
年轻掷弹兵赶紧答道,右手捶胸行礼然后又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望着罗曼:“这样…我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才能突围?”
“什么时候突围?这要由我们的敌人决定。”
一闪而过的“微笑”再次浮现在罗曼的脸上:“说起来…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很好奇,好奇他们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唉?
掷弹兵的脸色一怔。
……………………
于此同时,军营外的密林。
眩晕、耳鸣、麻木…种种熟悉的感觉,让路德维希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前。
当时的自己靠个人实力,成功当上了陆军上校和雄狮要塞的炮兵司令,在视察仓库时,险些被贪污腐败的军需官用粗制滥造的火炮送上天。
那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十二磅火炮,究竟有何等恐怖的威力。
拼命想要爬起身,却发现胸口被什么重物死死压着面无表情的路德维希抬起手,将昏过去的德拉科推到一旁,有些吃力的用双腿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朝燃烧的军营方向走去。
“等…咳咳咳…等一下!”
被推开碰到头的德拉科瞬间苏醒,急忙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赶紧上前拦住想要离开的路德维希:
“您要去干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路德维希无比厌恶的瞥了他一眼:
“滚!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正好我也不用再开枪打死一个克洛维人。”